江佩蓉晓得,以自己雁儿的能力,想要杀林惠茹,早几年前就动手了,可她一直没有,不是因为饶恕和放过。
是她想要让林惠茹看着自己所倚仗的、所在意的、所拥有的,一一被拿走。
就好比林惠茹的两个儿子。
就好比安远伯府……
人死如灯灭,死了一了百了,只有活着,才能折磨。
江佩蓉不指望姜从容能够明白,“从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回京之后,你重新开始、好好生活,其他的王妃自有主张。”
“姐,王妃知道咱们姜家的事情,是吗?”
“她们夫妇都知道,回京以后会找时间给咱们姜家翻案的。”
“姐姐说什么?翻案?”姜从容下意识揉了一下耳朵,“墨家王爷为咱们姜家翻案?”
“是,你没有听错,先皇的命令与他无关,他会替咱们姜家翻案。”江佩蓉,
想要杀他老子、他老子死了,想要父债子偿,这“子”却要推翻自己的“父”。
姓墨的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真的爱屋及乌至此,还是男人对女人的敷衍?
姜从容有些迷茫了,二十多年的复仇执念,恨错人了?
镇守军一路护送摄政王和王妃到达平芜城,皇城禁军统领带队,携摄政王仪仗已经在那边等候,因为有孩子和伤员,他们特意在平芜休息两日。
平芜城小,没有行宫别苑,摄政王夫妇就下榻在原来的程家院子里,程怡谨特意来见驾。
“臣女程怡谨参见王妃,一别双载,王妃瞧着清瘦许多。”
“一路车马颠簸,回去养养便好了。”沈雁归目光落在她身后,“这是……杨舒?”
“没想到王妃还记得民女……”杨舒感动不已,双膝跪地,给沈雁归磕了个头,“民女见过王妃,王妃万福!”
再抬头,她眼含热泪。
去年离开时,杨舒给人的感觉瑟瑟缩缩,见人时弓腰驼背、随时下跪,而今无论垂手而立还是磕头行礼,脊背都是直的,不卑不亢,整个人气质大改。
可见腹有诗书气自华,不是虚言。
不用想也知道,这都是程怡谨的教导有功。
窥斑知豹,杨舒如此,书院的女子,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沈雁归让杨舒起身,一行人在园子里闲步。
“这一年多,你辛苦了。”沈雁归道。
“王妃厚爱,只是臣女担不起这功劳,杨舒姑娘进步神速,除了自身努力,还有其父杨秀才的帮助,世间神童凤毛麟角,她虽比不上自己的弟弟,比之常人,并不差。”
沈雁归琢磨着程怡谨的话,她这是在举荐杨舒。
“看来礼部已经发文书过来。”
“是!”程怡谨声音一下子透亮起来,“王妃娘娘为天下女子谋福祉,臣女愿为天下女子拜谢王妃大恩!”
沈雁归托住程怡谨行礼的手,“我希望明年今日,你对我称臣,而非臣女。”
程怡谨浑似被人点穴,腰背尚未直起,整个人定定看着沈雁归。
脑中翻江倒海,心跳加速,话在喉间过了数遍才出口:
“王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