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鸡青年眼明心亮,拿刀在鸡身划了一口,金黄的外皮下是粉嫩多汁的鸡肉。
他切下一小片,强往沈雁归手里塞,非要她尝。
沈雁归盛情难却地吃下去,味道确实不错,“鲜香可口。”
“公子给夫人买一只吧。”
青年十分有眼力,忙不迭将荷叶烧鸡包好奉到墨承影跟前,眼神打量着,“不贵,就二两银子。”
墨承影对于银钱并无太大概念,夫人喜欢吃,他便乐意买,别说二两,二百两他也不会多眨眨眼。
沈雁归伸手按下他的荷包,“你说多少?”
二两银子都够维持一户人家一个月的生计,京城的烧鸡都卖不出这个价。
高价让她清醒。
沈雁归看了眼旁边,城门口道路两旁,十个摊贩,六个卖烧鸡,年岁都是二三十岁之间的青年,身形魁梧,台面上皆摆了小山高的烧鸡。
都是泥土包裹的,永州管这叫叫花鸡,眼下瞧这些人的架势,这泥土里头究竟是鸡是土,实在说不准。
烧鸡青年面上虽还是谄媚讨好之色,眸光带着明显的打量,他确定这二人能够付得起,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便仍客气道:
“公子这通身的气派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出来,这也不是什么名贵珠宝首饰,不过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烧鸡,公子也舍不得给夫人买么?”
其他烧鸡贩也看过来,一只手按在台面上,另一只手却在台面之下。
这是团伙作案,尝了他们的鸡,不买不行?
城门卫距此不过百步、捕快在旁边茶楼吃茶,他们会不知情吗?
“舍不得?本公子给夫人花钱,有什么舍不得的?”
墨承影豪气干云掏出两个元宝要递给烧鸡青年,带着富家公子不知民间疾苦的语气道:“区区二两银子,给本少爷来十只!”
那可是二十两!
不止烧鸡青年眼睛亮了,所有烧鸡贩的眼睛都亮了。
“旁人唤一句夫人,你便忘乎所以,十只哪能吃得完?”
出门在外,财不外露,是怕遇到危险,他们这回来是寻着危险来的。
沈雁归将他钱袋子拿来,将里头的碎银、元宝全倒在自己手上——一手根本装不下,烧鸡贩互相看了一眼。
金银混在一起,半个铜钱也没有,果然是大户人家!
她拨弄着金银挑了个二两的,又将其他收好,“一只就够了!”
小贩贪恋她方才手心里黄澄澄的金元宝,“一只哪够吃啊?咱们这烧鸡卖得可快了,回头夫人吃完念着,再想要,今儿可就没有了,公子,您看——”
“两只!”墨承影道。
沈雁归摇了摇他的胳膊,“小叔~~~咱们私奔出来,就带了这么些银钱,可不能乱花的。”
别人是姐夫和小姨子私奔,这二位竟是叔侄?
众人竖起耳朵来。
墨承影搂着沈雁归的肩膀,“两只烧鸡而已,嫂嫂心里,二郎便是这样小气的人么?”
他说话明明是压着声音的,偏也不妨碍旁人偷听,“咱们这回出来做了十足准备,将大郎的银钱全卷过来了,银票少说十几万两,过两日咱们便在城中买个宅子,我总要给你更好的生活,绝不会比大郎差。”
唔,原来茶楼说书先生口中的金莲嫂嫂和武二郎!
“武二郎”将元宝丢给小贩,“挑最大的包两只,我夫人喜欢。”
“羞死人了,你好坏~~~”
沈雁归一脸羞怯将脸埋进他胸口,粉拳轻捶,另一只手掐了他的腰,在他耳边极小声道:“你少说两句。”
墨承影侧脸,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亲了她一口:谁让她自己先胡来的?
小贩们可是开了眼了。
私奔来的就是不一样,人生地不熟、不用顾忌面子和影响,胆子就是大。
有刚进城的过来问隔壁摊贩的价,那小贩扫了一眼,将其推开:“去去去,你买不起。”
生怕被扰了看戏。
“武公子,这是您的大烧鸡!”小贩拎着麻绳递来。
墨承影食指一勾,问他道:“小兄弟应该是本地人吧?可晓得城中哪家客栈最豪华?”
黑心商贩推荐的,自然不会是什么良心客栈。
墨承影这纯粹是偷懒,不愿自己去寻黑店。
得了烧鸡青年的指点,他们去了鸿福客栈,在柜台财大声要了天字上房一个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财大气粗。
钩子已经放下去,他们必然会动手。
沈雁归和墨承影猜想会是今晚,便想养精蓄锐,就叫小二送来热水,二人洗漱用了膳,谁知才刚睡下,便有人疯狂砸门。
“开门开门!再不开门就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