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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星又在家里休息了一天才去上学。
不久前,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告诉虞惟笙,自己完全不会介意让身边所有人知道自己被标记了。事实证明,很多事都是说着轻松,做起来难的。
早上临出门前,他特地去照了镜子。两天过去,颈部腺体附近那星星点点的红痕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明显了。
愿意让告诉别人自己已经有了Alpha是一回事,请假两天之后带着满身Alpha气味和事后痕迹出现在同学面前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不摆明了昭告天下,“我特地请了两天假在家那个哦!”
岑星羞耻过度,欲盖弥彰的往身上喷了大量的中和剂,又在脖子上裹了一条围巾捂得严严实实。
这样一通折腾,时间果然晚了,岑星出门后不得不加快步伐。天气已经比前些日子暖和了不少,围着围巾连走带跑,苦不堪言。
不仅因为热。在中和剂气味的覆盖下,他再也不捉不到一丝一毫虞惟笙留在他身上的气味了。这让他有些寂寞。
教学楼里比室外还要更暖和一些。岑星进了教室,为了不使围巾显得突兀,连大衣外套都不敢脱下。他心想,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他生病了,还没好透,怕冷。
“你都出汗了呀,”余思思给他递纸巾,“干嘛捂成这个样子?”
岑星不知所措,看着她傻笑。
就在此时,霍行之从外面走了进来。余思思见着他,竟没像平时那样露出嫌弃的表情,而是有些尴尬的笑着打了个招呼。接着,两人一个快速转身回座位,另一个若无其事地向岑星问好。
岑星好奇不已。趁着还没上课,他偷偷给两人传纸条,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霍行之答道,什么也没有。相比之下,余思思要坦诚许多。
她告诉岑星,霍行之昨天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跑去跟她说了一大堆话,大意是觉得她是个很不错的Omega,一直都很欣赏她的性格,希望她以后一切顺利,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岑星几乎以为霍行之这是在表白了,很快又发现不对劲。因为余思思在第一堂课下课后又跑来跟他说悄悄话,告诉他,自己恋爱了。
对象是一个高二的学弟,和她住在同一个小区。两人几乎每天回家的时候都能遇上,时间久了便情愫暗生。学弟尚未分化,极有可能会是个Beta,余思思表示不介意,她就是喜欢那样温温柔柔好脾气的类型。
岑星小心地在纸条上问,霍行之是不是也知道?
余思思笑容腼腆:“他昨天来我们班找我,大家都看到啦。”
岑星心情好复杂。一方面为自己的好朋友感到高兴,与此同时也免不了为自己另一个好朋友的失恋而惋惜。
“Beta有什么好呢,我想不通,”霍行之趴在学校天台的栏杆上对着岑星感慨,“而且那个Beta长得真的很一般啊,还不如你那个数学老师。他还好看一点。”
岑星安静地坐在一边,只听,不吭气。
“算了,关我屁事,”霍行之低头往下看,“我下半年就出国了。以后也见不到这些人。”
岑星拿出在学校里随身携带的便签本,写过字后撕下一页递给他。
——要和我联系啊!
霍行之看了一眼,笑道:“废话。”
他说完,转过身,在岑星面前蹲了下来,又说道:“你干嘛捂成这个样子,热不热啊?”
岑星热的要命,不肯承认,连连摇头。
“你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好难闻啊,”霍行之又说,“你是不是出太多汗没洗澡?”
岑星立刻踢他。
原来,对Alpha而言,刚被标记没多久的Omega闻起来会如此明显。岑星心想,班级里Alpha不少,换个没那么傻的,也许已经猜到了。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又要成为流言中心人物。
“我有一个猜测,”霍行之又说,“你要不要听听看?”
岑星好奇地看向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你现在十八周岁了对吧,成年了,”霍行之说,“你两天没来学校,是不是你家那位送了你什么特别的成年礼物啊?”
岑星愣了一下,脸立刻红了。
霍行之皱着眉头:“你敢不敢把围巾摘下来给我看?”
岑星立刻捂住了脖子。不好了,原来那么傻的Alpha也能猜到。
“啊呀,真的假的啊,”霍行之居然脸也红了,“啧,啧啧。”
岑星扭过头,不理他。
霍行之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问:“你爸妈要是知道了,真的不会有意见吗?”
岑星心想,反正离得那么远,别让他们发现不就好啦。
几个小时后,他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老岑的语气史无前例的严肃:“过两天我会请假,和你妈妈还有姐姐一起过来一趟。”
岑星呆住。
“你也不用说什么了,反正我们说话你根本不听,但这不是小事,”老岑说,“我们两家人有必要认真谈一谈。”
他打的是电话而不是视频,摆明了根本不想给岑星表达的机会。恐怕是糟心极了,怕又被儿子给气到,于是只单方面给出通知。
可惜,他还是想得简单了。
岑星用力地清了清嗓子,张开嘴,小声问道:“怎么、啦?”
电话那头半天没声。
岑星等了会儿,又试着发了点声音:“……喂?”
“星星,是星星对吧?”老岑的声音居然在抖,“我没打错电话吧?”
岑星握着电话点了点头:“嗯!”
之后,他听到了老岑远离电话的,激动无比带着强烈喜悦的声音。
“你们来,你们快来听听,快点!”
之后,他似乎是按下了免提,又说道:“星星,快点,再说一句?”
岑星脸有点红,心情也变得紧张起来,还很不好意思。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憋了会儿,干巴巴回了一句:“就是我呀。”
他依旧说不了太长的句子。而简短的,语调也总是怪怪的,极不标准。即使是这样,电话那一头还是传来了带着强烈喜悦的惊呼声。
岑星听着,忽然有点想哭。他猜,他的父母现在可能已经在掉眼泪了,他们的声音明显打着颤。
他们的欣喜通过电话传了过来,让岑星湿了眼眶却忍不住笑意。他还想努力再多说点,多让他们听听,好让他们更高兴些。
他用尽力气,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个对他而言特别长的句子。
“你们、打电话给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呀?为什么要,过来?”
可惜,越到后面越口齿不清,老岑和岑太太都没听明白。倒是刚才一直都没出声的岑月猜到了他在说些什么。
“爸刚才不是说了么,过来和虞叔叔他们见个面正式谈一谈,”她说,“怎么,还想装傻呀?”
岑星又愣了一会儿,猛然回过神来。
“臭小子。”岑月说。
“惟笙今天来过了,”岑太太紧接着说道,“虽然你还小,但……既然这样了,该定的还是早点定下了吧。”
岑星稀里糊涂往回走,进小区时被前台叫住,说是前几天给他们家寄存了一点东西。等拿出来一看,是一大束已经有些焉了的玫瑰,和一瓶红酒。岑星一度以为是前台弄错了,直到看见玫瑰里放着的卡片。
给我的星星:
生日快乐
——你的Alpha
岑星捧着这些跑回家里,放下以后第一时间给虞惟笙发消息,问能不能打电话。之后也不等虞惟笙回复,立刻按下了视频申请。
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当视频顺利链接后,虞惟笙身后的背景,未免过于眼熟了。岑星甚至还远远看到了自家老爸的小半张脸。这不是他们家的客厅吗?
刚才他妈跟他说,虞惟笙来过。感情根本没走。那通电话是当着虞惟笙的面打的。
虞惟笙在视频那头冲他笑,问:“什么事?”
岑星快速摇头,果断地切断了通话,选择逃避。
他抱着花,坐在客厅沙发上,心想,怎么办呀,完蛋啦。虞惟笙为什么要去说呢,这下他的爸妈肯定都不高兴了。
担惊受怕了好一会儿,手机振了一下。虞惟笙给他发了条消息。
——没事,应该可以顺利过关。
能顺利过关的理由,虞惟笙没告诉岑星。
当岑太太皱着眉头,忧心忡忡问他,你知不知道岑星有可能会不孕时,虞惟笙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你上次还犹豫,说不能确定真的遇上了会怎么办呢。”岑月说。
“现在能确定了,”虞惟笙说,“我还是很想照顾他。”
“虽然你这样说,可万一真的撞上了……”岑太太欲言又止。
虞惟笙原本并不想特地跟他们提起这一茬,可眼下,避不过去了。
“这件事,希望你们暂时不要告诉我的父母,”他长叹了口气,“我带他去做过检查了,结果不太好。”
话音落下后,整个客厅陷入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