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毛线下意识地问道。
就她这当下,还享受?简直就是笑话!
“晚婚不可怕,没钱才要命!”宋唯拖着她到了路口,又帮她将羽绒服的领子立起来,道:“你呢,用句时髦点的话说就是有钱有闲有鲜肉,多少女人羡慕不来的好日子呀,知足吧!”
“晚婚!不可怕?”毛线差点儿笑出猪叫来!早恋早婚早育离异丧偶,这里面有哪一件事会让所有人觉得有病?
没有!
在这样开放的一个时代,在大伙眼里,这都不叫新鲜事儿!没有谁会追着一个人不停地问:你怎么这么早谈恋爱?你怎么这么早结婚?你怎么这么早生孩子?你怎么这么快就离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守寡了?大家觉得这种问题不好问出口,欠扁!
但是晚婚不一样,一个人,尤其是女人,单身久了就会被人不停地追问:你怎么还不找对象?你怎么还不结婚?你怎么还不生孩子……
这些人不只包括父母七大姑八大姨等亲朋好友,还有邻居大爷大妈菜市场的大叔大婶以及路人甲乙丙,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都能以此说上两句:哎呀!姑娘我跟你说,不找对象可不好的,太晚结婚的话,好小伙都让人家挑没了,年纪再大点生孩子都有问题的!
当然,这些是当面说的话。背过身,人家会嘀咕:她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不结婚?是不是身体有病?心理有病?精神有病?总之,不管多正常多进步多时髦多优秀的女人,在别人眼里,单身久了就是一种病!
毛线有幸结了一次婚,勉强算是“治愈”了。
“不可怕。”宋唯笑道:“你看看那些离婚以后居无定所的或者因为怕失去经济来源而不得不强撑着的婚姻,就知道没钱有多可怕了!”
宋唯店里有个姑娘是从甘肃老家跑出来的,不过二十五岁,已经有三年的婚史了,有一个两岁的孩子。
她的经历彻底刷新了宋唯对婚姻的认识。
“她丈夫是跑货车的,经常半个来月不着家,平常就她自己在家带孩子,也帮着老人干点农活,但是,收入还是靠她丈夫。她丈夫一个月能赚一万多点,在她们哪儿算是多的了,所以她过得比村里大多数妇女还是要好的!但是,这并不等于她的幸福指数比别人更高。她和村里大多数女人一样,经常被丈夫殴打!”
说到这里,宋唯顿了一下,解释道:“她说,在她们村男人打老婆是家常便饭,甚至可以说是男人之间一种吹捧的方式,相比出去花钱找小姐的娱乐方式,打媳妇算是男人最廉价的获取尊严的方式了。”
“这tm什么逻辑!”毛线忍不住骂道,她简直无法相信,还有这么愚昧的人!
“出去找小姐或者别人家的妇女,多少总是要花点钱或者给点东西的,而且还有得性病或者被别的男人抓奸的隐患,划不来!打媳妇就不一样了,自家的,几乎不需要任何成本,费点力气而已。既获得了吹嘘的资本还巩固了家主地位。”宋唯再说起这件事已经相当平静了。
“那她为什么不离婚?”毛线问道。
这已经不时旧社会了,即使没有文化,勤劳肯干,解决温饱养活自己富富有余吧!
“她说离婚了,她就没有地方可去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带着孩子回家,娘家人会遭人非议,而且,她的父母也不认同她离婚的理由,因为男人打老婆在他们那儿是常态,她挨打,她妈妈挨打,她婆婆也挨打,都被自己的男人打,她们早就习惯了逆来顺受,认为这根本就不值一提,更不能成为离婚的理由!”宋唯无奈地扯了下嘴角。
“那她是怎么出来的?”毛线忍不住问道,她觉得这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人家的家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她还算是有点血性的,在被丈夫打断八根肋骨之后,趁着养病的时候偷跑了出来!”
“八根?”毛线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肋骨,完全不能想象。
“是的。她沿着公路走了十八个小时,才走到铁路,用仅有的两百多块钱买了一张去苏州的票。她本意是要去上海,可她的钱只够买到苏州的票。到我店门口的时候,她已经七天没吃饭了!”宋唯语气平稳,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丈
夫不是还能赚不少钱吗?再说为什么要去上海!”毛线反问道。
前不久,毛线跟班上一些同学聊起就业意向的时候,还说到了上海,有个同学的发言让她记忆深刻,他说想出去转几圈好回来装一下的话,去北京就够了,没那么多钱真别去上海充胖子,上海的蚊子一点儿不比天津的温柔,好在路边陪睡的人比较多,且谁都顾不上笑话谁,因为找个空地儿躺下实在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