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晔说着,直视那李侍郎的眼睛,“吴公公的证言我们已经拿到,李侍郎,其实你开不开口已经没有多大的要紧。我和太子今天来这里见你,也只不过是好奇而已。其他人都被屏退了下去,今日说的这些话,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事实究竟如何,我们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我就是想知道,你究竟是因为什么被我那二皇兄给收买的,我看你也不想是个心怀不轨的人。作为回报,我会回答一个你好奇的问题,怎么样。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还可以让你先问,我先回答你一个问题。”
那李侍郎似乎是斟酌了一下,继而不再犹豫,开口问秦晔,“你们是怎么查到吴公公身上的?”
“很简单,能把一个箱子大摇大摆地抬进动东宫的人不多,内廷司是我们首先怀疑的地方。”
“可是内廷司有那么多公公,吴公公并未亲自去过东宫。”当初就是为了以防万一,防着事后被人查出身端倪来,所以吴公公并未直接去东宫,而是在内廷司安排好一切,假借别人的手将那箱子抬去东宫的。内廷司常会往各宫送贡品或者平常的用物,都是装在箱子里送去,并不会引人怀疑,所以轻而易举就将那一箱银票给抬进了东宫。
箱子进了东宫之后,就交由他们安插在东宫的内线,也就是那天离宫去找他的那个宫女来负责遮掩,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并没有被任何人怀疑。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顺利成功了,太子给关入天牢,罪名一定,废太子是肯定的事情。可是没想到,五殿下一回来,形势一下子就变了。
“那吴公公的确是没亲自进东宫。可他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是什么?”那侍郎很想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让太子和五殿下查到了吴公公的身上。
“吴公公迫不及待地将他的家人安排出了大晟,而且临走之前还给他们一大笔银子。内廷司的那些人我们一个一个查的,查到吴公公时,得知了这么个消息,难道我们还不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吗?”
要不是因为要一个一个地暗中查探,何至于会白白浪费这么长时间,一直到今天才查到这位工部侍郎的身上来。
李侍郎心中暗骂一声:“蠢货!”当初明明告诫过他了,在这件事彻底过去之前,不能轻举妄动,他当初答应得好好的,没想到还是露出了破绽。
也怪自己太大意了,自己应该好好盯着那吴公公的一举一动的,自己竟然连他把他的家人都安排走了都不知道,的确是自己的疏忽。
事到如今,再后悔也没用了,成王败寇,只能认了。
“我明白了。二位殿下在查到吴公公跟这件事有关之后,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想到了一招离间计,派人去刺杀吴公公,却故意留他一条性命,让他以为是我们想要杀他灭口。”
“不,在那之前,我们还要制造吴公公已经倒向我们这边的假象。把那吴公公从内廷司调去母后的身边,并且对他夸赞有加。这样我那二皇兄安排在东宫里的内线便会怀疑,吴公公是不是出卖了他们,以换取荣华富贵。而吴公公也会怀疑皇后娘娘突然对他好的动机,可偏偏他们两个又接不上头,彼此心中都满腹的怀疑,在这种情况之下,吴公公遇刺,他自然会怀疑,是不是二皇子的内线怀疑他出卖了二皇子,所以才来杀他。他毕竟不是死士,而是被收买的,嘴当然没那么严。”
听了这番话,李侍郎倒也很平静地点了点头,“确实是个好主意。吴公公遇刺,这件事十分不同寻常,东宫的内线也会起疑心,这到底是不是二皇子安排的人,情况这般复杂,她既无法跟吴公公见面,询问详情,又自己没法儿决定,且又担心那吴公公真的吐露出什么来,没办法再信任,所以才会急着出宫来找我商量。而那时你们的人早就跟在了她的后面,只等着将我二人给擒获。”
李侍郎赞赏地笑了笑,“安排得确实很好。”若不是因为如此,他们也应该查不到自己也参与到了其中吧。的确,当初太子带着修河款上路的时候,自己是随行之一,只是后来出了事,自己才被调了回来。而当初那一箱的银票,就是自己找机会给偷偷换掉,然后再交给二皇子的人,让他们给送回京城的。
他看向秦晔,“这个主意是五殿下给出的吧?”
“为什么觉得是我?”
“因为……太子殿下应该是想不出这样的法子来。”
“你错了,这些主意都是太子想出来的。”秦晔淡淡道。
那李侍郎顿时惊讶地看着太子,有些不相信。
秦晔冷冷道:“皇兄他不是不会勾心斗角,他是不想,不愿。”
皇兄是皇长子,打小就被教导要兄友弟恭,要宽大为怀,太傅们教他的都是仁政之道,就连父皇也唯恐将来他登上帝位之后,会容不下这些兄弟,所以常要他让着其他的皇子,久而久之,皇兄自然就形成了宽厚仁和,轻易不与人为难的性子。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庸碌无能,但其实并不是,他只是没那么出彩,却也并不庸碌。
“而你追随的那个人,表面上似乎很有能力。但其实呢,不过是故意炫耀罢了,私底下不知做了多少令人不齿的事情,我真是连提都不愿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