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道路崎岖难行,加上长安同南梁常常剑拔弩张,因此运回长安殊为不易,一年可能也就一两趟,这荔枝,真的是极为难得。
他这样费心讨好她,她当真一点都不心动?
看得贺楼齐在一旁直瞪眼。他跟了宇文泰这么多年,都没尝过这荔枝的滋味,这么一大串,他居然眼都不眨就推到这个村姑面前了!
可饶是贺楼齐把眼睛都瞪出了血,冉盈也不为所动。她斜着眼睛瞥了那荔枝一眼,依旧冷着脸傲娇道:“臣下未尝过如此珍贵的果品,不知道怎么吃。”
这句话差点把贺楼齐逗笑。这家伙实在是个混账,摆着张臭脸,分明就是在撒娇!
宇文泰露出一种无奈的神色,眼中却慢慢漾出丝丝笑意。他伸手摘下一颗荔枝,细细地为她剥去鲜红的壳和白色柔软的果衣,将一颗白玉般晶莹的果子递到她面前:“喏。”
一旁的贺楼齐瞠目结舌。以宇文泰素日的心性,肯这样好言好语低声下气地拿珍贵的荔枝讨好一个女孩已是闻所未闻,居然还亲手为她剥开!
荔枝那特有的甜美的清香萦绕在鼻下,冉盈冷着脸,伸手拿过来放进口中。
薄薄的果皮被咬破了,果子的汁水缓缓在口中流开。
“可甜么?”宇文泰盯着她的脸追问。
冉盈抬眼看着他,点了点头,忍不住抿着嘴笑了一下。
宇文泰似是松了口气一般,望着她那张想要假装正经又忍不住溢出笑容的脸,也忍不住嘴角挂起了笑,说:“都给你送过去吧。”他站起身,又说:“把孤这里的厨师也带走吧。你最近瘦得太厉害,多吃点儿!”
说完也不等冉盈回应,起身一甩手大步走了。
冉盈看着他的背影,想,这人也真是有趣,明明想同她讲和,却宁愿搞这么多花样都不肯说一句软话。
那就看谁先服软呗。
宇文泰的厨子冉盈用得颇为顺手,她顿顿变着花样点一些山珍海味,只十来天的工夫,那凹陷进去的脸颊又重新丰润起来。
她发现,宇文泰让她拿回去抄写的奏折越来越少,渐渐的,只将一些写了重要事情的奏折给她誊写了。
但她和他的关系依旧那样不软不硬地僵持着,有时互相搭两句话,有时又冷冷的不言不语。因为青彦的那只眼睛,两人似乎都在憋着一股劲,谁也不肯在嘴上先服个软。
冉盈表现出一个忠心耿耿谨小慎微的家臣应有的姿态,能少说话绝不多说,能不说话绝不开口,见着宇文泰就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一副心如止水的稳重模样。
她这般谨小慎微,踏步分毫不差,宇文泰反而拿她没奈何,就是想寻机发个作,居然也找不到半点由头。
这晚七夕之夜,宇文泰刚忙完事情,一个小侍女进来,递上一样东西:“这是丞相要的。”
宇文泰接过来,捏在手里看了看,问:“坊间女子都用这个?”
那侍女点点头:“最好的就是这个了。”她犹犹豫豫,又问:“丞相……为何要这个?”
宇文泰将那物件收入怀中,无声地咧嘴一笑,问:“阿盈可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