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蛇牙咬出的两枚小红点相隔大约一厘米，淌下一丝细小的血迹。

“没事吧！”苏凌用牙撕开自己的T恤衫，给烈阳包扎。他以前学过一些急救手段，如今第一次用竟然是给精灵处理伤口。

“切，那条蛇太快了，我都没反应过来……不过，你们人类所谓的毒蛇毒不死精灵的，就是让我有些头晕。”烈阳有些尴尬地摆了摆触角，似乎在模仿人类挥手的动作，可下一刻它突然眼睛瞪大。

“苏凌，身后……”

“吼——”

苏凌仅仅转了一半的头，眼角余光就瞥见一只长满鬃毛的金色狮子，正露出獠牙朝他的后背凶狠扑来！

那一刹那，他没有思考，双手将身体娇小的烈阳推开几米远，自己则是被狮子扑倒。

“撕拉——”血肉被撕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后背剧烈的疼痛。苏凌忍不住惨叫一声。

下一刻狮子直接张嘴咬住他的脖子，铁钳般的大嘴用力一合。

颈骨断裂的苏凌意识飞速远去。在陷入彻底的黑暗之前，他听到烈阳焦急地喊自己的名字，还看到一簇巨大的火苗朝身后的狮子飞去……

一阵天旋地转中，双脚突然接触到结实的地面。失去意识前的疼痛还在啃噬着神经，苏凌闷哼一声摔倒在地，全身都是冷汗。

“苏凌，苏凌！”焦急的喊声响起，几根红色的触手戳弄着他的脸。

“呃……烈阳？”他勉强睁开眼皮。烈阳正用毛茸茸的上半身贴着自己的脸颊，那双蓝色的眼睛充满了之前没有的关切。

“你怎么样？听说你们人类有种治疗方式叫做人工呼吸，需不需要我……”

“打住！”苏凌头疼地说了一声。身体的痛苦已经缓解了很多，他撑着地板坐了起来，随手一擦额头上的冷汗。

伸手在后背一抹，没有感受到液体，也没有摸到任何伤口。

又看了看周围，他发现自己和烈阳已经回到了一开始出现的那个银色房间。

刚刚被狮子扑倒，难道只是一场幻觉？

哪怕是幻觉，它也是最真实的幻觉！刚刚在草原中，触觉、嗅觉、听觉反馈而来的东西都无比真实，最后被狮子扑倒时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也是……

苏凌咬着牙，身体却忍不住颤抖几下。

死亡带给他的绝望与无助，比任何东西都要可怕。当生命流逝的时候，自己就像是在海中不断沉沦窒息，却只能离海平面的亮光越来越远……

烈阳似乎看出了苏凌受到的冲击有多大。它懂事地没有再说话，而是将身体靠在苏凌身旁，尽可能用火系的能量温暖他。

过了好一会儿，苏凌身体的颤抖平息下来，他嗓子沙哑地道：“谢谢你刚刚陪着我，烈阳。”

在经历过死亡后，有烈阳这只通人性的精灵陪在身边，的确大幅度缓解了他受到的冲击。否则，苏凌不知道自己心理会出怎样的问题。

烈阳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们回到开始的那个房间了。”

“我知道。”

“所以你还要再试一次吗？很可能还会死。”

“必须试啊！”刚刚死过一次，苏凌有些烦躁地喊出声，“不杀光所有野兽的话，我们都离开不了这个鬼地方！你想一辈子被困在这里，还是死几次之后找到出去的方法！？”

烈阳低下头，没有说话。它似乎被苏凌爆发出来的那股狠劲给惊到了。

苏凌眼神冷冽地站了起来，看着那道白色的门。

他大概明白“幻境演练”的运作机制了：这似乎是一个培养训练家与精灵实力的虚拟空间，但却不是通过传统的教学与稳扎稳打的训练，而是通过最原始、最极端的方法——生死战斗。

在这儿，训练家与精灵哪怕失误也不会真正死亡，而是会回归银色房间，一切重来。在应对幻境模拟出来的各种危险时，他们能通过一次次死亡不断发现自己的错误，然后改良，同时精灵还能锻炼战斗意识、激发潜能。

拥有这样的功能，这个幻境其实是无价之宝。经历过生死厮杀的精灵，不论是实力还是眼界都比窝在训练场“点到即止”的精灵要高。

不止是精灵，连苏凌这个训练家都能获得极大的好处，因为幻境可以锻炼他的瞬时反应、布局与指挥能力，还能让他形成危机意识。精灵之间的战斗可不会永远遵循人类制定的规则，有时候打出了真火波及到训练家是很正常的。

在这里唯一的副作用，就是要面对常规训练中没有的压力，甚至死亡。

“烈阳，帮我！没有你，我们出不去！”苏凌单膝跪下，一只手搭在烈阳的身上，对这只还在沉思的燃烧虫道。

这番话，没有人类居高临下的颐指气使，也没有将燃烧虫当成一只可以取悦人类的宠物看待，而是饱含郑重与诚恳。

只有把燃烧虫当成与自己平等的、生死与共的战友，才会用这样的态度说话。

烈阳抬起了脑袋，湛蓝的眼睛中犹疑缓缓消失。

“你不怕死吗？”它问。

“又不会真死，难道你怕吗？”苏凌反问了一句。

“别小看我！精灵会害怕普通的野兽？”烈阳抖了抖身子，眼神被傲慢取代，“咱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