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柳姨娘收敛了脸上的轻慢,笑着说:“是刚见过老夫人,正巧大小姐也在。说起来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想必是有大造化。且如今回来也与从前不太一样,那通神气势,可与老夫人当年一般无二。”
孙氏眼中划过一丝厌恶,很快消失不见,“原来大小姐也在,如此也好。今儿我正要给大小姐挑几个铺子耍耍,可不敢怠慢,先与妹妹告辞了。”
柳姨娘侧身让出路来,“您可走好,这平地有时也是会摔跤的。”
两人身子错开,不多时渐行渐远。
苏澜漪这时还没出静园,孙氏一进屋就递上了一只匣子,笑道:“妾身思来想去许久,这才选定了几个铺子,都是地段极好的地方。还请老夫人和大小姐过目。”
孙氏今日乖觉了不少,老夫人看着她也顺眼许多,便没摆出冷脸。对苏澜漪道:“孙儿看看吧,若是可行,便如此定了。”
苏澜漪打开匣子,里头果然整整齐齐摆了十来张地契,她仔细一看,地段果然不错。
“孙姨娘果真费心了。”苏澜漪神色莫名地看了孙氏一眼,又将地契给了老夫人,“昨日说好的拿母亲的嫁妆铺子出来,可我瞧着这些铺子怎么都打着苏家的标记?看这时间,也都是近些年签的。”
她这样一说老夫人也皱眉,拿着地契一眼扫过去果然看出了端倪。妤芳带来的嫁妆地契都是在姜家拟好的,入了苏家后姜家的标记自然不能再用,可当时重定地契也颇为麻烦,于是索性遮盖了从前的标记。
可这几份地契上分明没有遮盖的痕迹,就连签定的时间都对不上,显然不是妤芳的嫁妆。
孙氏脸上镇定,道:“大小姐果然慧眼如炬。这几份地契都是妾身千挑万选出来的,非是不愿意拿出先夫人的东西,而是妾身考虑良久,觉得这几个铺子最适合大小姐练手。”
她福了福身,“若大小姐不满意,也全当是妾身自作多情,妾身这便同大小姐陪个不是。”
苏澜漪没有什么表示,她当然不会相信孙氏真就这样心甘情愿的向她低头。这里头必定不一般。
孙氏的做法并不隐晦,苏澜漪能察觉到不对劲,老夫人很快也想通了关键。只是想的越明白,她的脸色就越不好。孙氏今日拿这些地契来充当姜妤芳的嫁妆,明面上打着思量颇多,为苏澜漪好的幌子。实际上却是想试试苏澜漪的真假。
若苏澜漪指明这不是姜妤芳的嫁妆,这便是真的“苏澜漪”。若她就这样收下……便是个假的了。
这样的法子漏洞百出,但若是苏澜漪今日大意一点,或者没有注意到最后头那一行毫不起眼的日期,必定会栽跟头。
想到此处,老夫人不动声色地收起了地契,对孙氏道:“你有这份心是好事,但澜漪已不是你心中的黄口小儿。日后她是要料理后宅的人,你就遂她的愿,拿了妤芳的嫁妆地契来给她罢。”
孙氏心里愤恨,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她刚要点头,却听见苏澜漪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好几次三番劳烦孙姨娘。我离家许久,家中许多地方都忘了,不如就趁此机会去库房走走,孙姨娘意下如何?”
孙氏下意识就要拒绝,“这……库房重地,怎可说去就去?大小姐莫要胡闹,只待妾身寻了地契来岂不更省事?”
苏澜漪说:“我去不得,孙姨娘怎么三番两次能去?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把事情办了,也让孙姨娘更加省事。”
这话说的孙姨娘直咬牙,她这才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原本这试探的办法,就是她一时兴起想出来的,哪里知道这苏澜漪竟不动声色给糊弄了过去。现在还反过来想要去库房!
只是苏澜漪说的有理有据,孙姨娘一时间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对,再加上老夫人也点头同意,就更没法拒绝。
最终,孙姨娘只得咬着牙挤出笑来,“既然大小姐都如此说了,妾身又怎么敢不答应?眼下接近晌午,不如待下午时,妾身再来请大小姐如何?”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