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咛……叮咛咛……”
春日暖阳下,明月倚着秋千轻轻晃动,耳边传来阵阵空灵的风铃声,似乎有着洗涤灵魂焦躁的能力,心中竟是一片平静。
只是,脑中所思考之事却已乱成一团麻。她嫁进欧阳府已有一个多月了,但是,除了家宅内斗外,异常之处,唯有房檐悬着的风铃了……
“少夫人,公子悉心栽育的红梅在前院开得正盛,引得多少人眼馋。而少夫人,你却偏偏日日躲在这荒凉的一角?”
轻罗煞是不解地环顾了四周,一树一亭相依而立,除此外,别无他物。与前院艳丽的红梅一比,显得清冷无比。不知少夫人为何这般喜欢此处,甚至要在此安下一座千秋……
“我不过是一粗人,做不来赏梅烹酒的雅事,倒不如窝在这,多几分自在。”
明月愣愣地看着飞檐下悬着的一枚金盘,周匝皆垂金铎,风起,宝铎和鸣,铿锵之音,盈盈绕耳。
“少夫人何必妄自菲薄!”
轻罗轻轻地推了一下停着的秋千,余光间瞥见明月失神的面容,私以为明月思及家中情况,生了自轻的心思,轻轻开口安慰道:
“虽然少夫人娘家遭家道中落之祸,但是少夫人自幼便受诗书礼乐的教养,腹中的墨汁定不必他人少。”
闻言,明月眼睛眨巴了下,精致的眉眼间不禁染上些好笑,抬眸凝了一眼轻罗,微微一笑。
“轻罗,你为何这般袒护我?”
在欧阳家生活的这段时间,明月已是尝到了趋炎附势的滋味。欧阳家由大夫人掌家,大夫人眼中容不下欧阳淇,势利眼的仆人自然不会给她好眼色。但是于她,轻罗却是始终如一地真诚。
“你可是喜欢欧阳淇,于我,爱屋及乌?”莫不是话本子所言,爱而不得,便默默守护?
“少夫人!”一声娇嗔打断了明月的胡说,轻罗佯怒地瞪了明月一眼,忙忙解释道:
“少夫人莫要胡说了,若是让他人听了去,轻罗可就没脸面见人了!”
“那你便是承认了!”见状,明月眯了眯眼睛,凑近轻罗,压低嗓子说道。
“少夫人!”轻罗面上一红,急急后退了几步,手脚慌乱地解释道:
“少夫人莫要误会,轻罗定是不敢存这非分之想。忠心对待公子和少夫人本就是轻罗的职责所在,再加上,老夫人于轻罗,有着救命之恩。对于老夫人所托,轻罗自是不敢有半分懈怠!”
“老夫人所托……”明月饶于兴趣地看了一眼轻罗,口中细细地咀嚼着这三字。
轻罗一怔,自知失言,心底一阵惊惧,忙垂下眼帘,抿紧嘴唇,默默不语。
“轻罗,欧阳淇心中的苦楚,你怕最是清楚的……”明月见轻罗默然不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此番我嫁入欧阳家,定不愿他过得这般苦。可是,若是我不晓得前因后果,我亦无法帮到欧阳淇半分啊……”
轻罗的指尖动了动,心中已是思虑万千,她在老夫人面前已是起了重誓,不可将此事泄露半个字。
但是她偷偷打量着无奈的明月,看一眼,便觉得心中的坚持少了一分。这些日子的相处,公子眼中的活络之气以及见到少夫人时的喜悦,她都是看在眼里,也许说了,公子便不必一人担着这重担了……
“少夫人,轻罗……”
见轻罗渐渐说出话来,明月心中一喜,面上却仍是一片担忧的无奈,只是……
“原来表嫂在此,倒是让小弟一番好找!”一阵笑意吟吟地声音传来。
闻言,明月顿时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头,心中直嘀咕。只是差一点而已,她便可知晓其中的事由,竟就这样被不知所谓的李延打断了!她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气,寻声扭头之际已是一片嫣然。
“表弟找我,可是有事?”
“小弟前些日子得了些上好的锦缎,便想着送与嫂嫂多作几件衣裳。”李延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明月。
“那便多谢表弟了!”明月似乎没有察觉到李延肆无忌惮地眼神,莞尔一笑。
“此处冷清,嫂嫂为何长待于此?”
李延越发走近明月,甚至觉得鼻畔传来阵阵的美人香,这般一想,体内更是心猿意马地躁动起来。
感受到那抹如毒蛇一般湿滑的眼神于她身上上下滑动,明月强忍住汗毛倒竖的恶心感。眸子一转,看着飞檐之下的风铃,嫣然一笑。
“此处挂着一个风铃,风起,其声听起来甚是舒适。久而久之,便习惯了,一有时间,就来此处神游。”
“轻罗!闻言,李延忽的一声呵斥。
“你明知此乃不祥之物,竟然任由少夫人在此处长待。若是少夫人身子有何抱恙,看你如何交代!”
“轻罗知错……”
面对李延的怒气指责,轻罗只是垂下眼眸,默默地受着,平静的表情,似乎已是习以为常。
“表弟莫要责怪轻罗了,若说错,此事亦有我的责任。”明月从秋千上缓缓起身,纤指朝飞檐之下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