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钺年纪虽小,说话条理却比同龄的孩子清晰,阮妙菱不需要将他说的话颠来倒去咀嚼几遍就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隶属于五军都督府的陆堇,家有一妻一妾,今年刚升任平阳府守备,正春风得意梅开三度,前不久抬了一门妾室。
这些都是阮妙菱不曾听过的,因为从前不需要。
陆钺又道:“前不久尚书舅舅来信让我去京城玩儿,参军大人可有东西让我捎带回来?”
阮妙菱看得出陆钺很认真在参与游戏,笑道:“原来陆苍鹘还有位尚书舅舅,不知他在哪里任职,我挑个普通的物什,让尚书大人省点脚程。”
“他在兵部。”
他在兵部,又是尚书,阮妙菱能想到并且确认的只有一人——李重山。
先皇逝世,身为太子的外祖父一病而去,大宋群龙无首……是李重山带着百官推举成康帝登基。
真有意思,一个受五军都督府管辖的守备竟然是兵部尚书的姻亲。
果然,钱没白花。
“陆少爷扮演的苍鹘很不错,可以得双份奖励。”
问儿正要掏钱。
陆钺目光在她身后的箱子上逡巡,低声道:“我不要银子,可以要一个绣球吗?”
那绣球实在太漂亮了,七彩的绣线上串着许多小铃铛,踢起来一定比蹴鞠有趣。
陆钺得了两个绣球,回头看了眼仍旧在扮演参军的阮妙菱,神情恋恋不舍。
随从道:“少爷,咱们这一趟出来得久了大人会生气,是时候回府了。”
陆钺一步三回头上了马车。
落在后面的两个随从你一言我一语。
“阮家三小姐每回捣鼓出新鲜玩意儿,少爷不吝千金也要买,怕不是着了魔。”
“我看着像,方才他像个被男人抛弃的娘们儿,苦兮兮的怪膈应人。”
两个随从见掉队赶忙加快脚步,原本被占据的车道又停了一架马车。
一个锦衣圆胖的男孩见了马车,脸色一白寻思跑路时,忽见车帘后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小公子,那人是大人的学生徐家二公子。”
锦衣圆胖的小公子正是贺芳年之子,贺明琅。
贺明琅溜到车前掀开锦帘:“徐窝囊是你呀,要不要来玩绣球?”
徐元从一个孩童口中听到“窝囊”二子还是头一次,颇为新奇,低头盯着贺明琅,笑意从嘴角蔓延到眼梢。
“贺顽劣是你啊,你竟然会玩绣球?”
贺明琅似吃了个大鸡蛋被噎的口不能言,他什么时候成顽劣了,一个窝囊废竟好意思挤兑他是顽劣?
“顽劣是你爹说的,我只是借用而已。”
徐元轻笑,他从前好歹也吃了几年衙门饭,什么样的骄气公子哥儿没见过,甩个巴掌给颗甜枣的事对他来说简直信手拈来。
“小公子真是厉害,在这里玩了许久也没被认出身份。”
贺明琅得意哼了声:“那是,我才不像陆钺,一来就和阮三小姐……”
说到阮妙菱,贺明琅扭头一看,伞下只留一片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