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站长便听懂了,人家这是不同意那兄弟三个进单位做正式工的。这抽水管理员,不是正式员工,相当于水利站在各个村里找的临时工。比如说这一片地,一个管理员。主要干什么活呢?就是谁家要灌溉,你给登记然后排好顺序。水一下来,不能说停就停。就得先排好,几点水下来,你叫第一家接着水,引到地头的渠里去!这一家从几点开始接水浇地,几点浇完下一家得赶紧衔接,这都要有人管理的。按照记录,一个小时比如说三毛钱的灌溉费,这家一共浇灌了四个小时,那么这次灌溉就得花费一块二。管理员记录好之后,还得帮助收这个钱,然后来交账。交账之后,从里面抽取一定比例来支付管理员的管理费。
按照这两年的情况跟算,每个管理员一个灌溉季下来,是能整个二百七八,三百上下。
四爷就道,“如今的供销社,工资才二十!一年下来,是二百四十块钱。”
所以,这个钱平均到每个月,相当于一个月能拿二十多块钱呢。不耽搁种庄稼,一个月有二十来块钱的收入,这日子就能过的很好了。
其一,这是临时工,每个村里水利站都得找几个这样的人。当然了,一般不是哪个村干部的家属,就是在村里比较有势力的人家,一般人根本都摸不到门。这跟走谁的关系用谁的面子没多大的关系。
其二,抽水泵跟自家有瓜葛,便是知道那哥仨都有这活,一般人也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其三,也是给对方一个台阶,省的他们觉得拍马屁结果拍到马蹄子上了,惹怒了上面再多思多想。自家客客气气的上门,把彼此的面子都兜住了,省的叫人下不来台再给林双朝的工作制造障碍。
其四,怎么跟小姑去说就得袁站长来了。
林雨桐只说:“您不知道,我小姑呀,惯爱找老太太哭,老太太有年岁了,生不得气。一气就大病一场,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为这个不知道操了多少心了。您这么一安排,真是照顾了我小姑家了……”
袁站长便懂了,这位大作家说:请慎重的跟她小姑谈这件事,不要叫她闹起来。要是闹起来了,老太太再给气病了,就不好了。
是啊!本想巴结人家呢,再给人亲妈气病了,这是结仇呢?
袁站长忙道:“小事而已,一定得处理妥当。”
那就真得谢谢您了!四爷还道,“打算开个小买卖,开业那天您得来!”
哎哟!那是一定的呀!
高高兴兴的,分开的时候都很满意。
袁站长看着人走远了,才往回走。一直都听说这个四混子很会来事,也很会处理事,之前自己也就那么一听。未尝不是觉得,那么夸的多是看在人家老丈人的面子上。
可如今一接触,才真真觉得这人办事的手段是不一样。不光金老四办事的手法值得称道,就是那位大作家说话办事也绝非一般人。
人家这样的女儿和女婿都在农村放着的,怎么可能给那样的外甥开后门呢?
看来,这事从根上来看,还是自家这边把事办差了。
回屋后,他老婆问他说,“咋的?弄错了?我咋听见说是管理员呢?咋弄的?”
他低声把事说了,“明儿,你去一趟……就说是你弄错了,一句都不要提林双朝,也不要提那两口子。便是被人看见他们来了,你也不要回避,只说是金四海想在苇子林那边干点买卖,得把地方填平,来问问妨碍不妨碍边上的水渠。”
然后林小姑就听到了另一版的说法,“……先干着管理员,一个月平均还有二十多块钱呢!之后的事……咱再说!干的好了,就是我们家老袁替他们说话,也有个说头,是不是?”
林小姑哪里懂这个?人家上下嘴皮翻飞的,意思是,上次她听岔了,人家现在管理的严格的,不过可以退一步先干着,之后再提拔。
她就觉得:也行吧!
把人送走了,她还专门去邮局,给平洲的哥哥打了电话。
今儿是星期天,她想着哥哥在家。
林双朝是在家,但是吴秀珍把电话接起来,无声的跟林双朝说‘是小妹’,林双朝摆手,不接。
吴秀珍就笑道:“你哥呀……忙着呢。”
小姑就以为是不在,于是在电话上跟嫂子把这些都学了一遍,“……我一想也对,慢慢来嘛,干的好了,再提拔是一样的。”
吴秀珍心说,转脸姓袁的调走了,谁认你去?
她在电话里打了哈哈,说了几句小姑子那边就以电话费贵为由挂了。
吴秀珍放下电话才跟老林把事说了,“……小妹不知道咱们插手了,没起误会。事情办的很利索,一点麻烦都没留下!三个孩子多一份收入,日子应该也能好过些。”
这是个方方面面都照顾到的法子。
林双朝抖了抖报纸,“回头把那好烟都留着,等四海来的时候都给四海。叫他拿回去应酬去吧!”
吴秀珍就笑:咋就那么稀罕你那混子姑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