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岁月(18)
张主任来到底要干啥,临了了也没说出目的来。
聊的倒是挺好的,可怎么着林雨桐也不信人家只是单纯的想请咱工作去的。现在这工作难死了,主动请自己?不到那份上。
客人走了,猪头下锅了。
杨淑慧就问说,“人家来就专为请咱们的,你说,你不去,是不是有点不好。”
林雨桐摇头,“不是!您想呀,人家说了,是辗转拿到我的信的。这个辗转……是怎么辗转的?是通过谁的手递到他们手里的?信是往京城去的,能转到他们手里,必是从京城的一些单位,八成是他们的上级单位转给他们的。”说完就叹气,“人家有邀请的意思,但大概也是觉得咱们越级往上捅有点不好!您想啊,我在咱们这里,说的事只能是咱们这里的事……”
这是说当地没管好?
林雨桐点头,“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了。”人家也有点怕这种动不动就朝上闹的人吧,小心谨慎的处理了,毕竟文人的笔本就有点不受约束,再要是能通到上面就很麻烦了。她指了指桌上留下的联系方式和电话,“这不,留这个也是给我开了言路了,有事找她们就行,不用动不动往上面反应。”
哦!感情不是来请人的,是来安抚人的呀。
嗯呢!当时只急的想着尽量引起重视,后续当然就会有这种的问题。也算是当了一回叫人头疼的上|访户吧。
四爷回来的时候猪头的香味都飘到巷子外头了,他进了门去梳洗,桐桐个他拿换洗的衣裳,把事跟他说了。
四爷将湿毛巾拧出来就说,“也不尽然!他们的鼻子比较灵吧,怕是爸在三云县那边做的不错,试点的很成功。你想呀,这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就是联产承包,在这之前没有先例。谁有经验自然谁就要往上走,参与全省这个工作!如今上面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筹备只怕已经开始了……”
意思是林双朝可能高升省城?
四爷点头,这种可能很大。
那林雨桐就有顾虑呢,“方副局给大姐介绍的对象……怕是也冲着这个来的。”
他的消息倒是没那么灵通!四爷就说,“女方的家庭背景,本就是自身条件的一部分……”这道理还要我跟你说?
也对!若不是背后这个条件,高城家也不可能叫育蓉接班。
因此育莲来的时候,桐桐就把事给育莲说了,“要不要见,大姐考虑考虑……”嘴上说着话,手上没停。她把猪肉取下来,剁成碎末,又加了一点青椒末,而后夹在刚烙出来的饼子里。
夹了两个了,育莲就喊:“可以了,够了。”
还是给夹了五个,这才用白纱布给包起来叫育莲拎着,“叫对方来公社也行,在我这边见见。”
育莲低声道,“我暑假得天天跑县城,今年开夜大了,说是咱们省开的先例,这是第一批!你二姐读纺织大学,属于职工大学……我这个别管怎么说吧,据说是有什么自考,完了之后学历是一样的……要是要见,就在县城见吧。”
那也行!把育莲送走了,林雨桐还在想自考,我考过吧?
嗯!应该是考过的,我觉得我考过。
正思量呢,四爷喊着,“不是要端过去吃吗?”
对!猪耳朵猪口条另外拌了,再弄些素菜,其他的肉切片,就这么端过去吧。这玩意又没法子放,一家子一顿吃完了事。
杨淑慧就觉得这儿媳妇是真的一点也没藏私,当然了,要是不会想,这就叫不会过日子。她就说,“别怕存不住,裹上盐,放在油罐子里,放到过年都行的。”
那就不新鲜了,买了本就是为了给一家子补补的,干嘛还留着?
三岭干活厉害,吃饭也很厉害。把肉夹在饼子里,塞些葱丝辣椒丝,再给上面淋一勺辣椒油,那么一大口咬上去,四爷顿时都有了胃口。
看吃饭吃的香甜的人,人的胃口都大了。
正吃饭呢,外面传来金丝的声音:“大哥,是我……开门!”
家里吃饭,一般吃好的就把门关了,意思是不方便待客,别上门的好。
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就是有事也得等上一会子,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因此,秦引娣把门一关,一家子就特别安心的吃饭了。
结果,人家赶在这个点来了。
秦引娣蹭的一下把桌上的肉盆子给端走了,又抓了一厚摞的饼,还低声跟三岭说,“等人走了再吃。”
桌上剩下的就不多了。
杨淑慧嘴上应着:“来了来了……”可桐桐这才慢悠悠的去开门。
这次来的不只是金丝,还有金丝家的男人周海潮。
门一开,金丝就喊:“隔着门都闻见肉香了,赶紧的,吃饭吃饭!”
林雨桐心说,这怕是育莲拿回去的饼子夹肉叫她看见了,专门过来吃肉的吧。
周海潮矮墩墩的,长的四四方方的感觉,四方的脸面短脖子,四四方方的身子加粗壮的短腿,站在一起比一下的话,桐桐现在的身高一米六三,站在对方的身边,感觉还是自己稍微高一些。也就是这人最多一米六的样子。
进来就一脸笑意,“赶巧了赶巧了。”
桌上还有凉拌的黄瓜豆角干豆腐,一盘子猪耳朵猪口条,再就是五六张饼子。
秦引娣从厨房出来就说,“来迟一步,这都快吃完了。小姑,要不,我再给你炒个菜?”
不用不用!这就够了。
筷子收了重新摆,杨淑慧和桐桐连同秦引娣都不吃了,给男人摆筷子,再给这两口子拿了吃饭的家伙,金印取了一壶酒上来,这样招待就可以了。
这两口子不见外,卷着饼子就吃,吃饱了才喝酒。
周海潮就说,“我来就是问问,咱家三岭这婚事……是咋弄呀?我们学校钱老师家的闺女,我看跟咱三岭挺般配的。”
金印也不知道这钱老师是谁,只问说,“人家看得上咱这条件?”
“明儿我就问问去!”
金印:“……”闹了半天就是信口那么一说呀!那边你也没问,这边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家里的闺女到底啥样也不知道,那你这说的是个锤子媒!
那边金丝不喝酒,坐个小板凳跟杨淑慧说话。
桐桐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摇着扇子听闲话,秦引娣在菜地里找了几个番茄洗了用盆端着,叫桐桐挑。桐桐挑了一个裂开的,沙软沙软的,酸甜口。
金丝伸手也拿了一个,这才说,“我这正给根生和树生说媒呢,你不知道,根生妈办事那是敞亮的很,我去一说给根生说个媳妇,人家马上拿了两块钱,给的跑腿钱。本来呢,我说给瞧个好相,谁知道根生人家自己看上了东村村口那个李瘸子家的闺女,叫花花的。我去一说,人家不答应;再一说,还是不答应。我还就不信了,一直跑了七回,愣是给说成了。根生妈客气的呀,每回都给两块!我说咱都不是外人,给这个干啥呀?人家非给,说是促成婚姻这事,是积德行善了……你看看这……”
秦引娣越听意思越不对,这咋听着,是说说个亲,还得给她钱是咋的?这要是说成了,叫新人去谢媒,带些点心和酒,那这是心意。咋还说个亲就要钱呢?
跑一次给两块?那你啥都别干只管去说媒去,一天咋还不挣个十多块钱的?比上班拿工资可好了太多了。
三岭在桌上喝酒着呢,听了那么一耳朵,就直接打岔,说笑道:“妈,咱不请媒人,回头我把这钱挣了,媳妇自己找,我跑一趟你给我两块……”
杨淑慧哈哈一笑,“你真要有这能耐,我给你二十!”
把这一茬给岔过去了。
酒壶里就半斤酒,爷四个带周海潮,一共五个人,真就是一人两杯,多的没有。利索的把人打发了了事。
人走了,家里才继续吃饭。
杨淑慧低声咒骂:“钻到钱眼子里去了!啥钱都挣!谁的钱都挣!”
说实话,三岭该说媳妇了,但也不到很着急的份上。二十三的年龄,刚到线。这三个儿子里,要说好说媳妇,其实就三岭好说!老四混,老大力弱。这是老四这混子混了个媳妇回来,撇开不谈。可老大力弱其实就是最大的弱点。农村的大老爷们干活不成,这就是最大的缺点。其实最开始是想叫老大接班的。老大媳妇娘家缺点明显的很,为啥愿意呢?那不就是人家姑娘能干,跟大民的力弱比起来,人家不是本人的毛病,那这就不是毛病。
三岭呢?长的魁梧,人勤快,干活又利索,人品没问题,也好社交,外面结拜的弟兄七八个,但是不走歪道。家里的条件呢,在农村算的上是好的。说实话,给三岭说媒的人就没断过。这是最近农忙,都顾不上。这清闲了,自然就安排相看。
真不是说非得给钱才能说到媳妇。
那王根生啥名声?三岭啥名声?能放在一起比吗?想赚这一份钱,就有点过分了。
结果人家三岭真的没有叫人动媒人,他自己谈好了,就是卫生站的白兰。
放暑假了,四爷去了一趟省城,把双泉安排到纺织厂去实践去了。有育莲和高城照看,那里多是女工,住女工宿舍,很安全的单位,叫她在里面呆着吧。
回公社的时候就看见老三在卫生站门口的,站在梯子上好像是安装啥呢。他没停留,直接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