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老潘第三次来到那凉亭。
这地方,无疑是自己的伤心地。
第一次进来,是大有希望的,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第二次,却父子俩心怀鬼胎,没安好心,竟想反击暗算。
如今第三次,真是有种阶下囚的感觉,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凉亭内。
唐平德、唐馨等人都不见了,只有吴杰一人在自饮自酌。
“老潘你回去歇着吧,今晚辛苦了!”
吴杰瞥了一眼韦岄,淡淡一笑,朝自己前方努努嘴。
韦岄倒也不客气,落落大方的坐下来,拿起倒满酒的酒杯,就仰脖喝光。
辛辣的高浓度白酒入喉,如猛火炙烤一般,火辣辣的。
吴杰见状,笑问道:“这酒如何?”
韦岄微微蹙眉,回味了一会儿后,这才将酒杯放下。
“酒不错,上一次喝,还是年初在国宾馆开会,所以……你这是特供酒!”
韦岄位高权重,权利极大。
他喝过特供酒,当然是合情合理。
吴杰将剩下的大半瓶,推到韦岄身前。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留下来吗?”
韦岄没有急着回答,反倒是直接拿起酒瓶,咕噜噜的猛灌狂饮。
喝了个痛快,浑身热乎乎,精神大振。
砰!
放下酒瓶,韦岄哈哈笑道:
“你当然不是为了炫耀胜利,肯定是另有所图!”
“让我想想……呵呵,我知道了!明白了!”
韦岄说着,又想要拿起酒瓶狂饮。
孰料。
吴杰突然伸手,一把拽走了韦岄手里的酒瓶。
“本来我是不打算留你的,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直接一枪崩了多爽快!”
“但想到你位高权重,级别还很高,所以我是打了个电话问问!”
“结果老郑说,你韦岄生前也是个体面人,也曾鞠躬尽瘁、造福百姓!”
“说就算最近这些年堕落了,也不能抹灭你以前的功劳,该给你体面!”
说话间,吴杰倒满两杯酒。
“酒,得小口小口的喝!”
“话,要一句一句慢慢讲!”
韦岄微眯着眼,紧盯吴杰。
“奇怪!你一个平凡的农民儿子,怎么会是那个部门的人?”
“你这职位,是老唐给你谋取的吗?”
吴杰嗤笑道:“你可真是破罐子破摔了啊!之前还尊称唐老,如今直接叫老唐。”
“到了这个时候,用称谓什么,还有意义吗?”韦岄冷声反问。
吴杰也反问道:“那你问我的问题,不也没意义吗?”
韦岄轻哼一笑,拿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爽!!”
韦岄重重的放下酒杯,微眯着眼看向远方。
他当然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以自己贪赃枉法的案情,少说也是有期徒刑十年起步,说不定是无期徒刑。
毕竟。
贪了多少钱,犯了多少错。
韦岄自己当然是一清二楚的。
想要从轻判决……
要么硬扛到底,什么都不交代,赌相关部门查不到多少罪证。
要么就坦白从宽,主动交代问题,并且多供出其他贪腐分子。
但想想自己那生死未卜的儿子,还有妻子老人。
韦岄顿时觉得心乱如麻。
一杯接一杯。
不知不觉,韦岄就醉倒了。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嗡鸣。
嗡嗡嗡的声音中,自己的双手忽然冰凉。
勉强睁开眼,赫然是一对‘银手镯’。
被强行拖离带走之际,韦岄奋力睁开惺忪的睡眼。
以为能看到吴杰得意洋洋的笑脸……
结果,什么都没有。
凉亭内,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他一人了。
涡轮轴发动机的嘶鸣声,桨叶撕裂空气的音爆声……
构成了极为刺耳的噪音,带来了犹如飓风般的劲风肆虐。
韦岄完全没有任何力气,他早就瘫软了。
被架着带出院子,被拖向直升机。
韦岄惊讶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秘书和司机也不见了。
人走茶就凉!
树倒猢狲散!
韦岄痛苦内疚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滚烫的热泪,奔涌而出。
拖上直升机,拷在座椅扶手上。
韦岄像是瘫痪了似的,趴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伴随着微微震动。
直升机呼啸起飞。
夜幕下。
一红一绿的航灯不断闪烁,载着韦岄的直升机不断拉高。
当嗡鸣声渐渐消散,喧哗热闹的亘龙村,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夏虫嘶鸣。
夜风习习。
三楼主卧窗台边,一颗猩红的烟头光芒被捻灭了。
第二天。
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在很多村民的欢送中,车队缓缓出发了。
车队在玶乐镇稍作停留,买上许多山货之后,便直奔西蓉。
一行人抵达天元,已经是下午。
林苑罕见的前来接机,还很贴心的为方清雅带来了轮椅。
两人的关系,显然已是不言而喻。
毕竟多年的感情,真是藕断丝连,真不好断。
方清雅右脚不便,需要人照顾养伤,或许这将是正式复合的好机会。
一顿丰盛的晚宴之后,各回各家。
而这顿晚宴,也是大家给即将出发去‘度蜜月’的吴杰和唐筱践行。
带父母回家安顿好,又把工作上的事情安排了。
夜幕下。
吴杰和唐筱再一次前往机场,辗转前往一直在国际公海航行的布仑号超级游轮。
而这,当然不是什么蜜月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