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好审的,证据早就齐全得不能再齐全了。
几个坑骗商人的小案子,无非是打几板子,罚钱了事。
唯一一个有些说头的,就是小五盗挖古墓一案了。
但他胆子还没大到那个程度,并没有亲自参与盗掘,只是帮着销赃。
就算要归为同伙,不过是砍他一人的头,也实在牵扯不上旁人。
但出人意外的,是作为伍家后人的伍大爷,亲自上堂,替小五求情,希望能从轻发落。
这是美娘善后做得好,不仅高价追回了伍家老墓丢失的全部随葬物品,还把已经破败的伍家老墓,修葺一新。
而作为犯错的一方,美娘还通过二位状师当堂表示,只要顺心人力行还在芜城开一天,但凡清明和重阳,她都会组织人力行的小哥们,到荷花山来义务维护,那些无人打理的坟头。
这个事,是薛良提出来的。
小五他们犯了错,他很自责。觉得是自己这个当先生的没教好,只教了他们书本上的知识,却没教会他们更重要的品德。
所以他很想尽力弥补些什么。
要说芜城里象伍大爷这样,家贫败落的不在少数,根本花不起钱维护。如果有人愿意做这样善事,那么在他死后,都能合上眼了。
那状师一提出来,可是为美娘赢得了极好的名声。
可虞亮不乐意了。
既然荷花山上,多是墓地,那以后就由官府出面,雇人专门巡查,省得又出现盗墓事件。
至于费用,就由官府,和在山中有墓葬的几个本地老家族分摊。
见他要夺这份名声,美娘也懒得去争。
反正各人尽各人的心。
回头她和薛良,仍按自己说的,趁清明将至,便带着全体顺心小哥上山,锄草修路,弥补过错。也是牢记耻辱,警醒后人。
若干年后,官府没坚持下来。但顺心小哥却践守诺言,坚持了下来。
也不仅是清明重阳,凡是进入顺心人力行的每一个新人,要上的第一课,就是去荷花山义务干活。
随着岁月流逝,此事不再是耻辱,反倒成了一桩美谈,在芜城世世代代流传下去。
而如今,既然盗墓一事已圆满解决,那小五初犯,确实罪不至死。
最后判决,罚他黥面,流放三千里,去边关效力了。
小五没什么可说的。
给美娘和伍大爷磕了头,给人带下去了。
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刑期。
至于在对苏栋的处置上,则出现较大分歧。
论理,他是不知情的,盗墓案应该与他无关。顶多治一个监管不力,打几板子,罚款了事。
但憋着一口气的虞亮,却抓着刑律里一个把柄,硬把苏栋当年收容孤儿,说成是“抚养”。
因为小五当初跟着他开起顺心人力行时,确实是未成年,苏栋就如父兄般,有教养之责。
要是这么说,小五犯错,他就算不知情,也得被株连。
而苏栋当时虽也未成年,却娶了章希光。
在律法里,成了亲的人,就得按成年人来判。尤其章家,又没一个长辈在世。
作为当家主事的男人,苏栋哪怕再小,也得担当责任。
眼看堂上争执不下,闹到需要美娘出堂的地步了,苏栋忽地松口,表示愿意服从虞亮审判。
他倒不用流放,但必须跟小五一样,黥面。
就是在脸上刺字。
这个刑罚最残忍之处就在于,一旦刺上,是终生都洗不脱的。会让人一看,就知道你是犯过错的人。
这样的耻辱,就是虞亮坚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