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俞秀秀的索求,隐约猜出她身份的美娘,却是轻松微笑。
“她俩倒是打小跟惯了我,且一大家子都在我们老家呢,怕是不能安心留下。俞姐姐要是担心用法,我这儿还有一本原林新出的图册,上面画了图,还写清楚了各种东西应该怎么用的方法,你让丫鬟照做就是。”
俞秀秀打开那本图册,见上头果然图文并茂的写得明明白白,便是不识字,光看图也能学会,也就不为难人了。
只是这批货,美娘却不能给她。
俞秀秀急道,“你要怕赚的少,我照市价买也行。”
方夫子不明白了,只见美娘故作为难,“倒不是价钱,而是这批货,是人家已经付了订金的。要不,为何这地龙翻身,我还不赶紧回去,非留在甘州呢?我还得给人送货呢,我们做生意的,诚信二字,最是要紧。”
俞秀秀道,“那是谁家?我找他买去!”
美娘道,“倒不是商户,是个大户人家。听说姓张,方先生,是哪个张家来着?”
方夫子这回是真心佩服美娘胆大,会意接过话道,“是清江张家来着。听说族中有女儿要出嫁,订了给她做嫁妆的。俞秀秀姑娘若是想要,匀个一两套,我们还可以说是路上损毁。你若是全要,只怕我们是没办法交待的。”
张家被全族虐杀的事,除了朝堂,民间消息还未传开。
就算传开,美娘已经说了,她是“送货途中”遇到地动,除了知道有个通天大王作乱,其余都不知道,亦属正常。
接触一时,方夫子也看出来了。
这俞秀秀虽然很可能是通天大王俞子通的女儿,但本性并不残暴。爱起美来,跟普通小姑娘也没什么两样。
所以在她面前说是张家订的,只怕还能得几分同情,更安全些。
果然,俞秀秀眼神闪烁,明显挣扎了片刻才道,“那你不用去了,张,张家如今没人了。”
美娘故作诧异,“难道是去逃难了?”
俞秀秀急急点头,“就,就是逃难!真不用去了!”
美娘故作为难,“不去,到底不好。不如这样,我先去送货。若张家实在没人,我把订金退了,再回头把东西送来卖你,也说得过去了。”
俞秀秀一脸不知该怎么劝才好,只得扯由头,“那,那这路上可不好走,万一你迷路了呢?”
美娘道,“若路上遇着过不去的坎儿,就不能怪我了。我自然也是要回转头来,再卖给你的。”
俞秀秀眼珠一转,“那行!我找个人给你带路,等走不通了,你赶紧回来。”
美娘看向方夫子。
估计俞秀秀是不会让人带他们去张家的,估计是随便走条山路,待走不通就回来。只这弄个奸细到队伍里,瞧出破绽怎么办?
方夫子递个眼色,挺高兴的道了谢,“我们正愁接下来不知怎么走,若有向导,可就方便多了。”
于是俞秀秀高高兴兴,拿了美娘卖给她的两套护肤品,付钱走了。
关了门,方夫子才低声道,“多一个向导,咱们也方便些。实在不行,到时北上去代州。若瞧出破绽——”
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美娘就不问了。
次日一早,重新上路,来做向导的,却正是那客栈伙计。
小萤故意笑道,“是你这小哥瞧见我们小姐的东西,说给你家小姐的吧?昨儿可是缠我们小姐好半天呢。”
伙计赔笑,“对不住了。我们小姐早两年就听说过原林的东西了,一直叫我们打听来着。偏偏就是没有,纵有,也是人家正使着的,买来也没用。好容易遇着你们,小姐昨儿高兴,还赏了我些好东西。喏,这锭银子给你,算我赔不是的。”
一个伙计,随随便便出手都是一两银子的小银锞子。小莹做出贪财模样,欢喜接下,转头给了美娘。
这状元及第的小银锞子,本是大户人家过年时,打了互赠亲友孩子的。如今落到山贼手上,也不知是从谁家抢来的赃物。
只俞子通是山贼,俞秀秀却未必作过恶。且待自己,亦算得上是热情周到。
自己却还算计着对付她,是不是有些小人?
美娘一时出神,茶水不小心洒在银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