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从前他们对美娘还有些微词,可经过此事,大家却都释然了。
真要是个特别贪财,特别自私的姑娘,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大方的事?
想来只是小姑娘年轻气盛,想替周娟讨个公道罢了。
可眼前这人却不这么看。
小小年纪,便敢上衙门替邻家女子争取家产,足见是个胆大包天的。
在流言四起时,又善于把握机会,替自己化解危机。
还得到乡亲“人美心善”的评价。
甚至连离开的县尊,都记着替她说好话。还有念念不忘的小殿下……
这小女子的心机,简直深不可测!
只可惜,她现在遇到的是自己。
他可不是心思单纯的小殿下,更不是夫人那个只会文弄墨的堂叔。
他今日就要当面戳破她的画皮,让世人认清她的真相!
不多时,林家宴席正热闹着,忽地来了位不速之客。
他年约三旬,身形修长,眉目冷峻。
见他不过穿着件布衣布鞋,还风尘仆仆。林俊仁便有些轻视,借着几分酒意,言语也不客气起来。
“你谁呀?知道这是擅闯民宅吗?在座的可都是衙门里的老爷,当心抓你去治罪。还不快滚!”
谁知县里负责刑狱的李捕头,却是啊呀一声,快步迎了上去。
“莫,莫非是韩大人?卑职早年曾押送一名案犯,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
啥?
林俊仁头皮一麻,吓得一杯酒全泼在自己身上,脸都白了几分。
新来的县尊就姓韩!
难道是他?
韩彻处变不惊,“正是本官。今日方到,正体察民情,听说你家女儿过生日,特来送薄礼一份。见青天白日,大门洞开,人来人往,本官便抬脚进来,这也能算私闯民宅?”
林俊仁快哭了。
听说新来的县尊原是推官出身,刑律里的老行家。他张嘴就想给人家定罪,这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方老爹赶紧戳着女婿,让他道歉。可林俊仁吓得腿软,起不来!
别说他,客人们也吓到了,集体起身行礼。
来赴宴的衙吏们,更是呼啦啦过去见礼,心里只把林俊仁骂个半死。
什么时候抖威风不好,偏在新县尊面前。这是要连累他们,集体没个好印象啊!
还是方老爹沉得住气,“还请县尊老爷勿怪,我这女婿喝多了几杯,冒犯大人了。您快请,请上座!”
他再推上一把,小儿子方勤才如梦如醒,赶紧把腿软的林俊仁扶了起来。
林俊仁勉强定了定神,扑通就跪下了,抖着嗓子道,“小人知罪,请大人原谅!”
韩彻今日志不在他,也不计较,“本官略站站就走,令千金呢?”
林俊仁对着韩彻,跟避猫鼠儿似的,对着女儿,却是极凶。
“美娘,你个死丫头快出来!出来!”
管他叫女儿做什么,总之有个替死鬼就是。
韩彻见此,微微皱眉。忽地只觉眼前一亮,从后院走出一个小美人。
她年纪尚小,身量不足,没有太华丽的装扮,只一身略光鲜些的布衣,便衬得清丽脱俗。让人极易生出好感,提不起戒备。
韩彻不觉沉了沉眼,眉头更紧。
所谓祸水,便是这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