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李靖举起猎枪，黑色的枪管融进了黑色的夜里，即便如此，他还是知道，自己已经对准了这人了，开枪的话，绝对不会打不着。接着手电和星光，他再一次认真的打量着那个年轻人。

看不清，再走两步。不能再走了，否则对方要是暴起，他不一定反应得过来。

“你是谁？我似乎……咳咳……似乎不认识你啊？”

他的声音虚弱且沙哑，风呼呼的吹着，险些将他吹倒，不过还好，他现在已经光脚了，脚底板的冰冷，让他的意识还保持着清醒，让他可以维持身体的平衡。

年轻人的牙齿还在颤抖，也不知道是脚疼，还是真的害怕，说句话也断断续续的，“王……王海城。”

李靖愣了半天，他在脑子里搜罗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出这个名字。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双手再一次端正了下猎枪。“我不认识你啊！你怎么会这么对我？没有人告诉你，这样是不对的吗？”

人就是这样，你看着别人杀人，没什么感觉。你看这别人跳楼摔成一滩烂泥，你可以就当时恶心一下，然后晚上睡觉可能连梦都不做。然后，你打算杀人，亲自杀一个，并且做好了准备。这时候的你，充满了勇气。

而一旦事情发生了转变，你一下子从杀人的人，变成了被杀的人，之前的那些杀人的勇气，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会发抖，会牙齿打架，甚至尿裤子拉屎。

王海城就是这样，不管他之前再如何如何，现在，他就如一条死狗般，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你不能杀我，我，我是东北王家的二少爷，我……我不要周亚楠了，我不打她主意了，都是你的，我不碰了，不碰了。”

声音起先还有些沉稳，慢慢的，声音就开始尖锐，害怕，最后甚至口不择言的开始求饶。

听到年轻人的话，他表情明显的停滞错愕了一番，有些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嘴巴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该张大一点表示惊讶，还是应该闭上。

总之，他就以这样一种莫名其妙的状态，走了过去。

年轻人还在不断磕头，求饶，他看不清楚，如果天色亮一些，他应该能看到对方的鼻涕和眼泪。

走过了年轻人，没有停下。王海城自然注意到了，磕头求饶的动作幅度小了起来，声音也小了些，胸口放松的喘着气，大口大口的。

就在王海城稍稍放松后，那个融入黑暗的身影陡然转身，猎枪对准他的后脑勺，向前走了一步，扣动扳机，枪响，人倒。

“丫的神经病……”

他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嘴巴里还不停的念着“神经病，神经病”。没走两步，虚弱的感觉又一次袭来，痛觉瞬间被放大了数倍，他终于发出了至今为止，第一声痛苦的嚎叫。

“啊！”

“MD，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

越痛，他越骂，声音一次比一次大，然后用猎枪当拐杖，一步一步杵着往山下走去。

一切的过程发生的很快，这是他的运气，也是他的魄力。

总之，还活着！

总之，他们死了。

无妄之灾。

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看到了汽车，但还没走到汽车那儿，一个女人突然出现，他又不认识，只听对方问了一句话，“你是李靖吗？”

他笑了笑，再没了力气，闭上眼睛，直接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