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是上官家先主母中年才得的遗腹子,上官令庸身为长子,比知书和上官玲年长了足足二十岁。
落儿见到上官令庸时,他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面容憔悴得仿佛有四五十岁了。
知书一看到上官令庸,便忍不住湿了眼眶。
似乎是有所感觉,上官令庸在这时睁开了眼睛,看到知书时,眼睛一亮,低唤:“玲儿……”
上官玲忙扑到床边,泪眼婆娑地抓住了上官令庸的手:“大哥哥,玲儿在这儿!”
上官令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目光期待地望向知书。
上官玲惊讶回头,这才意识到上官令庸喊的是知书。
上官令凡上前轻轻拍了拍上官玲的肩膀,上官玲才站起来为知书让出位置,低头,委屈默然。
知书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轻轻握住了上官令庸的手。
他的手不是很暖,但手掌很大,有些粗糙。
尽快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上官令庸还是用力握紧了知书的手,目光怜惜,自责。
“你刚出生的时候,我是第一个抱你的……”他轻声说,“还没出世,父亲就去世了,刚一出生,母亲也去了,我在母亲灵前发誓,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眼中哀恸,“玲儿,大哥对不起你……”
知书捂住嘴,不让自己呜咽出声,眼泪却夺眶而出。
他们口口声声说着她才是上官玲,她却直到此刻才有了找回亲人的感觉。
所有人都在心疼另一人的突然失意,只有一个人,惦记着她的无辜受累。
可这个人,这样苍白憔悴,仿佛随时都会撒手人寰,弃她而去,她心中忽然生出万般无奈悲痛,与一丝怨恨。
“落儿,你会医术的啊!你快救救大哥哥!”上官玲哭求着。
知书却没有回头帮着祈求,落儿要是能救,就不可能袖手,她默然不提,显然是已经无药可救了。
落儿淡淡地瞥了上官玲一眼,道:“这不是病,是油尽灯枯,你们早不好好照顾他,现在都快死了,找谁都晚了!”
又看了一眼上官令庸的脸色,想了想,还是上前摸了摸他的脉象,仍是摇头:“积劳成疾,一年前大概还急怒攻心吐过一口心血,要是当时及时诊治,还能多活几年,现在什么都晚了!”
这话一说,上官玲又哭了起来。
上官令凡脸色发青,狠声质问:“怎么回事?大郎怎么会吐血?你们是怎么照顾大郎的!”
一名随从哭道:“去年秋天,大郎接到二郎送来的信,就吐了血,昏迷了三天三夜,后来又一直要去找娘子,就没歇过……”
上官令凡面上一痛。
收到的信,说的是上官玲和知书的事,后来也是因为一直在找知书才没有好好诊治……
心中蓦然升起淡淡的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