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的样子，真让人悲伤啊。”

稚嫩而肃穆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路明非转过头，不知何时周围的环境一片星空与海洋，龙王不见了，被尾刺洞穿胸口的诺诺不见了，潜水钟不见了，王规不见了，江水不见了……如同一场虚幻而悲哀的梦境。

他从小甲板上站起来，才发现位于一艘小帆船上，周围是无边无际的海水涛浪，唯有这艘小帆船才是唯一的立足之地，而小帆船上，除了他，就只剩下那个自称路鸣泽的小鬼头了。

小魔鬼依旧穿着一身得体的小西装，神情平淡，金黄色的双眸看着路明非，路明非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否则他一定会惊讶，这个脸上露出狰狞可怕，仿佛燃烧世界也能轻易做到的人，真的是他自己吗？

“……我做梦了？”路明非声音沙哑地问道，然后自言自语，“嗯嗯，一切都是梦……”

“不对哦，哥哥。”小魔鬼以莫名的眼神看着路明非，怜悯或是讥讽？期待或是笑意？路明非看不懂，“你现在才是做梦，刚才发生的才是事实。”

“那你就快把我送回去啊！”路明非暴躁地抓住路鸣泽用力摇晃起来，怒吼道，“我要去救她，我是你的召唤兽吗？随随便便就把我拉到这地方来？！让我回去，我要去救她！”

“哥哥，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那个女人呢？”路鸣泽面露哀伤，语气却十分平静，他缓缓伸手放在路明非的脸庞上，一阵冰冷的感觉让路明非打了个冷战，这家伙的手好冷，不是因为冷而冷，而是没有丝毫温度的冷。

“你、你……”路明非嗖一声后跳，下意识吐槽起来，“我不搞基，你去找别人吧！”

路鸣泽收回手，带着微笑：“哥哥，只要握住权与力，什么都是你的，你为什么制作于那个诺诺？漂亮？她好像就只有漂亮吧。”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路明非反口辩驳，他慢慢蹲在甲板上，愣愣地看着海水中自己的倒影，一脸衰样，“在你感觉被全世界抛弃，所有人都在嘲笑你，你只能倒霉地缩在角落，连反抗臭骂的勇气都没有……那时候女神从天而降，轻松吊打了嘲讽你的人，然后将你带上天堂……你怎么会懂我的感受。”

“我不懂吗……”路鸣泽低声喃喃着，眼中的那仿佛被全世界遗弃的忧伤并没有被路明非看见，他只是淡淡地说道，“现在你喜欢的人胸膛被撕裂，90%的血液因为大出血而流失，身体正在渐渐失去温度，心脏濒临死亡微微抽搐，以人类的医疗技术根本无法挽回她的生命，而现在也没有时间和环境让你带她去找医生……那么，你要如何拯救她呢？”

路明非呆了一下，然后看向路鸣泽：“你要什么？”

他从来都不傻。

“我们签订一个契约，有四次交易的机会，而每一次交易我都会取走你的所有的四分之一。”路鸣泽恶作剧般的升起手指放在鼻梁上，眼神中满是深埋的怜悯与悲伤，“同时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如果你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或者你已经进行了四次交易，那么我就会取走你的身体与灵魂。”

“听起来想什么魔鬼契约似的……”路明非吐槽道。

路鸣泽摊开手，已经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现在可没有宽厚仁慈的神明给予你救赎哦，那么，魔鬼的契约，你要不要签呢？”

“放心，我肯定会只用三次，最后一次打死也不用！”路明非揉揉鼻子说道，他一个衰仔，哪儿来的面子对世界绝望，“不过交易之后你能做到什么事情？”

“比如救活你喜欢的那个红毛啊，宰了那条浑身冒火的龙什么的，你看，多种服务你只需要一次交易，你说我是不是最仁慈的魔鬼？”路鸣泽笑嘻嘻地说道，但路明非没来由地相信了对方这番大得不能再大的大话。

路明非试探性举起手：“那么……契约成立？”

忽然，路鸣泽上前一步，在路明非举起的手掌上一拍，然后抱住了路明非，低声在他耳边呢喃道：“契约成立，哥哥，当你醒来，世界会如同你想的那般发展，命运也会为你的强大让开脚步……”

路明非忽然觉得很困，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模糊而听不清的声音，似乎是小魔鬼在说些什么。

抱着路明非，路鸣泽如同拥抱着全世界，神情庄严，一双金色的眸子宛若升腾着烧尽世界的火焰。

“向背叛我们的逆臣，举起屠刀。”

“向背叛我们的世界，降下毁灭。”

“向背叛我们的命运，勇往直前。”

高亢的声音宛若冲破云霄，潜水钟里的路明非双眸一闭一睁，灼热的黄金瞳，带着不可一世的威仪与肃穆。

“我已苏醒，毁灭或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