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雯，你爸爸那边怎么样？腿有点起色了没有？还是老样子？”杨雪撑着脑袋，问道。她这两天忙着缝娃娃眼睛，医院已经好几天没有去了，倒是胡雪雯去看他爸去得来得频繁。

胡雪雯黯然地点了点头：“是啊，老样子，那些医生说了，继续住院打针也没什么用，劝我们准备轮椅。还说……”

“还说什么？”杨雪抬起脑袋，心里虽然猜到了些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带着希翼地询问出声。

“还说他下半辈子兴许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杨雪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她一个人维持生计的苦楚。胡雪雯的话就像是一道雷声，劈得她心口泛疼，千言万语化成一道叹息：“哎……老.胡啊……”

“妈----”胡雪雯将杨雪的脸色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泛疼。

她每次去医院，都看得到胡明军一人卧床盯着天花板发呆，每次去她都会坐下来悄然安慰自己这个可怜的老爸，胡明军虽然在见到她的时候从来都是笑盈盈的，但她作为女儿，又怎么看不出来他是在自己面前强作坚强呢？双腿面临残废，帮不上家里一分一毫，反而要成为累赘，作为一个家庭当中唯一的男人，他心里能不气、能不恨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杨雪要撑起家来忙是必然的、胡雪雯又有学业。她还有一个弟弟，但现在仍借住在亲戚家里，亲戚虽然目前没说什么，但日子久了必然会在背地里碎碎嫌弃。

母女俩又不好意思喊亲戚去照顾胡明军，家里的处境实在是不好。

“妈。”胡雪雯见杨雪没什么反应，似乎是在发愣，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嗯？什么？”杨雪这才回过神来。

“要不，咱去打官司吧！那个混蛋单位把爸害的这么惨，居然……”

“雯雯啊。”杨雪突然打断了胡雪雯的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叹道：“不是妈说你，但妈妈觉得你还是太天真了。”

她顿了顿，又说道：“首先，咱们请得起律师吗？”

胡雪雯摇了摇头。

“就算咱们请得起律师，咱们有证据吗？”

“汤潇那个杂碎不就是证人……”这回胡雪雯几乎是脱口而出。

“没用的……看他上次的态度，你就应该看出来点什么了吧？”杨雪暗自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个女儿，还是太单纯了一点，看不出这个社会的黑暗。

胡雪雯呐呐地坐回椅子，怔怔地看着烧烤架。杨雪的话她不是不明白。

“咱们贫民老百姓，斗不过别人的。我呀，下半辈子是指望不上你爸了，所以我总是让你找个厉害点的男朋友，不是妈市侩啊，只是……”杨雪看了一眼开始蹙眉的胡雪雯，于是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再次轻叹了一声：“你这孩子……”

“算了算了，妈不说了，妈只指望哪天幸运女神也能稍微眷顾一下咱们可怜的母女俩，好歹这烧烤摊的生意……能变得稍微好一点不……”

胡雪雯看了一眼一个客人都没有的烧烤摊，烧烤架上连火都不用升起，着实萧瑟冷清，再看一眼隔壁家赵大叔开的烧烤摊，客人多得坐不下，都坐到她们这边来了，赵大叔吆喝声阵阵，忙活的不得了，烤架油烟四起，着实生意兴隆。

她欲言又止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出言打击杨雪。

母女俩正无言的时候，刚好看见唐钦朝着这里走了过来。

“咦，雯雯，那个不是你的同学唐钦吗？”杨雪指着不远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