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管理者先生,我已按照您的吩咐,对当地正在发生的事件进行了调停。军团指挥官同意对无辜者和暴徒进行区分,采用公开审判的方式……我很清楚这不是个好主意,但摸着良心说,我有更好的办法吗?原谅我能力有限,这已经是我靠嘴炮能办到的极限了。】
【另外,您让我调查的关于“纵火者”的事情,很遗憾我暂时还没找到任何线索。我调查了仓库,走访询问了附近的居民,有人说在仓库区的边上看见了银月教派的教徒们,也有人说看见有人鬼鬼祟祟的翻墙……他们的证词自相矛盾,而且不愿多谈那天的事。至于威兰特人那边,他们找到了上百个“纵火者”,但我却感觉他们每一个都像是被冤枉的。】
【最先开枪打死警卫队队长的那个家伙,倒是被我找到了。或者说的更准确些,是其他人揭发了他。那个鼠族人小伙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人,不太像是受人指使,我甚至不禁怀疑他打出的那一枪是否真的中了。虽然我希望对他进行进一步的询问,但威兰特人似乎已经不在乎是谁开的枪了。在黄昏的钟声响起之后,他和其他人一起被推上了刑场。】
【我的心情万分复杂,我的同伴有同情威兰特人,也有人同情死去的劳工们,他们争吵过不止一次。亚尔曼先生的遭遇固然惹我同情,但我又不禁去想这一切是否是奴隶主们咎由自取……然而看着露比那双惹人怜爱的眼睛,我又恨不得替她去报仇。】
【可后来,一位年龄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姑娘困惑地问我,她的爸爸又做错了什么,难道他们不该反抗、面对强权就应该跪在地上投降吗……我必须承认,当时我确实有点儿破防。可联盟终归不是许愿机,我们并没有改变世间一切法则的能力,任何人都没有,这一点我也是清楚的。】
【我无比的钦佩那些参与到巨石城事件的玩家们,他们到底是怎样达成的那最完美的结局?难道我应该在亚尔曼的船上插一只地精火箭吗?但我们整整晚了一个星期,即使回过头去想,我也想不出来更好的主意……还是说,完美的结局在这片土地上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煎熬终于在今天结束了,军团最终停止了杀戮,开始计划以后的事情。经过统计,死去的人足足有8万。麦克伦将军说他和罗斯千夫长打赌赌输了,他原本预计会有10万人,结果还差了2万,然而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另外,军团并不打算就此罢手,大批物资正在从永夜港运往西帆港,我打听到那个永夜港似乎是南方军团的领地……就是那个送了我们一门902mm炮的那个。】
【我其实对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也一头雾水,他们不是说好不东扩的吗?然而越来越多的步兵正在登陆……我不清楚,但他们不像是打算短期撤走的样子。】
“MMP!总算特么搞定了!”
长出了一口气的老鹰靠在椅子上,捡起桌上的头盔,逃离现实般的戴了上去。
一眨眼的功夫,头顶的天花板已经变了样。
这儿是银月教派教堂的杂物间,不到15平米的地方摆着四张床。
由于港口区被380重炮炸的稀烂,附近已经没有可以下榻的旅馆,这些天他们便寄宿在教堂的小隔间里,亚尔曼父女就住在他们隔壁。
老棍和老管还在床上睡着,老狼已经去了外面,估计是走访群众收集线索去了。
不过说实话,老鹰觉得他是白费力气。
现在整个聚居地里人心惶惶,谁看谁都像杀人犯。除了些不懂事儿的小孩肯和他们说实话,其他人就算知道些什么也都不敢多言,尤其是一提到那晚的事情便顾左右而言他。
老鹰估摸着,这纵火桉本身怕是已经查到头了,而且就算查清了估计也没什么意义。
现在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军团这边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西帆港已经登陆了三支千人队,按联盟的标准便是三个团。
整个狮州到处都是天王军他们不去剿匪,就在西帆港欺负找那些老实人的麻烦,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几千对几十万确实不好打,但在天王军和帝国正规军打的时候偷个屁股总是可以吧?
他们此刻在做的事情,就好像在任由着这场雪崩将帝国淹没……
那可是他们的“盟友”。
至少设定集里是这么写的。
也许只是错觉,他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尤其是他忽然想起了坐在教堂里看报的麦克伦,那家伙在教堂里的时候和在港口上的时候完全是两副面孔。
一会儿冷静的像在谈一笔生意,慢条斯理地谈着条件和利益,一会儿又像个怒火中烧的魔鬼,恨不得将整个西帆港的幸存者屠戮殆尽。
那不像是个将军。
反而像是个披着将军外套的政客。
他没记错的话,在自己进游戏之前,这家伙应该不是这样。
虽说人是会变的,但这麦克伦的变化未免也忒大了点。
到底是受啥刺激了?
直接找麦克伦询问肯定是问不出来什么东西的,何况他也有些日子没在港口见过那家伙了。
至于那些威兰特人士兵也根本不用想,他们的关系本身就不怎么好。
综合考虑这些因素,老鹰决定另辟蹊径地换一个切入点,从和他们关系还不错的NPC入手。
比如亚尔曼。
这家伙虽然不是军方的人,但驻扎在当地的基层士兵和军官们都对他的遭遇充满了同情。
再加上这家伙在本地又有着不俗的关系网,说不定能撬开一些当地人的嘴,获取一些仅凭他们自己调查不到的情报……
在VM上做好了今天的计划,老鹰见俩人还没上线,便不打算继续等了,推门出去准备到后院的水井旁洗漱一下。
好巧不巧的是,就在他推开门的时候,亚尔曼正好也从隔壁的门里出来,和他打了个照面。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瘦了整整一圈,潦草的胡子挂满了下巴。接二连三的变故抽掉了他的嵴梁,此刻的他颓废的就像个输掉了一切的酒鬼一样。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输掉一切,至少他的露比还在。
那张令人心碎的脸藏在他的身后,一只柔弱的小手一直轻轻抓着他的衣角。
老鹰冲着小姑娘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随后又看向面前的合伙人打了声招呼。
“感觉好些了没?”
亚尔曼迟疑了下,缓缓点了点头,随后低着头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嗯……”
见两人也是去后院的水井,老鹰便跟在了他的旁边。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回凯旋城?还是在这儿继续……呃,我们之前的那个生意。”
老鹰当然希望亚尔曼选择后者,无论是为了眼下的任务,还是今后的生意。
不过发生了这么惨痛的事情,他也说不出强求的话,只能交给这位合伙人自己去选择。
亚尔曼陷入了沉默,好半天没有说话,就像走神了一样。
“没关系,你不用急着立刻做决定,如果还没调整好的话,我可以继续等你——”意识到自己的问法可能有些刻薄,老鹰连忙笑着打了个圆场,试图转移话题。
不却不想就在这时,默不作声的亚尔曼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这几天……我其实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他的喉结动了动,语气复杂地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