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班诺特的额前也是渗出了一丝汗水,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程先生,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妥,我向您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不是妥不妥的问题,而是你们已经违背了我们之间的契约,”程言目不转睛地盯着班诺特,语气严肃地继续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有在合同里写到,这些武器是运往东方军团的领土,我们将负责从锦川行省到落霞行省西部这一段的运输。”
“是……”
“但现在这些军火没有越过大荒漠,而是在大荒漠的东部拐了个弯,直接去了南边。”
看着脸色僵硬的班诺特,程言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如果您对守约的理解是我们必须完全遵守合同,而你们可以随意对写在白纸黑字上的事情反悔,那我只能表示遗憾。”
“等等……我知道这事儿是我们做的有些不太妥当,但我还是希望我们能解决这个问题,您也不想看到这么多军火和部队滞留在联盟的境内吧?”说这话的时候,班诺特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意味儿。
他也确实有威胁的底气。
毕竟那可是十几万大军,而且还是三倍的弹药量,不管是放在废土上的哪个地方都足以形成一支极为恐怖的力量了。
然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程言却是眯起了眼睛。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担心发生意外。”
看着眯起眼睛的程言,班诺特无动于衷地继续说道。
“东方军团毕竟不像我们这么好说话,你们扣押了他们这么多军火,还有这么多滞留在前线的士兵,你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么?”
程言轻轻抬了下眉毛。
“哦?不善罢甘休能怎么样?”
“能怎么样?”班诺特看着他失笑着说道,“你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你觉得会怎么——”
“我觉得如果你们还没有吃够苦头的话,大可以再来试试,”程言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直视着他的双眼,语气冷澹地继续说道,“我倒想看看,这十几万人在我们的地盘上是能翻了天还是能怎么的。”
班诺特一脸恼火地盯着程言,虽然一副要发作的模样,但最终还是没有翻脸。
和联盟在黏共体相关议题上展开合作是元帅定下的策略,身为驻联盟大使的他虽然拥有一定程度的决策权,但整个决策的大方向却不是他区区一个万夫长能改变的。
况且他还是文官集团的万夫长。
东扩派已经死绝了,整个东方军团内部就没几个高层支持往大荒漠以东扩张的,没有人会陪着他发疯。
“我们走着瞧。”
满腔的怒火化作了一句狠话,班诺特最终只是狠狠地瞪了程言一眼,随后便转身走出了门外。
“那就走着瞧好了。”
听着那沉重的关门声,程言澹澹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扔回了抽屉里,接着便将电话打给了远在南部海域的楚光。
电话接通之后,他立刻汇报道。
“管理者先生,军团的使者刚才来过了。”
楚光立刻问道。
“他们说了什么?”
程言继续说道。
“班诺特表达了对我方的不满,不过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措,毕竟是他们违约在先,我们取消运输合同也是情理之中。”
顿了顿,程言语气认真地继续说道。
“但话是这么说,以军团的秉性,我不认为他们会就此善罢甘休……我还是建议您不要把他们逼得太紧了。”
虽然之前和班诺特沟通的时候他展现出了强硬的姿态,但那仅仅只是一种做出来的外交姿态。
军团的欺软怕硬那是出了名的,对他们但凡露一点儿怯,都会被当成傻子欺负……就像帝国那样。
事实上,他和班诺特一样,心里也不赞成把事情做的太绝。
毕竟就如班诺特万夫长说的那样,以东部军团自身的运力,明摆着是不可能将这些军火全部弄回去的。
那可是足以武装三十个师的装备。
真要是把他们逼急了,直接打折贱卖给东部诸省的掠夺者,到时候指不定又是一场“嚼骨之乱”。
以军团的秉性,这种事情绝逼干得出来。
听出了程言没说出口的言下之意,楚光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澹澹笑了笑。
“我没有想过逼他们,但他们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至于你担心的那些事情在……放心,我心里有数。”
这件事儿其实从一开始就很清晰,东方军团希望凯旋城的文官集团利用自己在婆罗行省的影响力向联盟施加压力,而文官集团又希望用东方军团的军火办自己的事儿。
这波配合其实没什么毛病,但要怪就怪他们自己太心急了。
勐犸州当局一看见前线连坦克都冒出来了,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找到了联盟这边告状。
如今文官集团把事情搞砸了,联盟这边直接按照合同上的条款终止了运输协议,连带着东方军团本来打算运回老家的军火都受到了影响。
想必这会儿班诺特正头疼着该如何向东方军团那边解释原因。
楚光也很好奇,军团内部到底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儿。根据穿山甲老兄提供的种种情报来看,四大军团是要比凯旋城的文官集团强势的多的,东方军团不太可能咽下这口气。
虽然楚光说不用担心,但听到那不温不火的语气,程言还是不免有些心急,担心他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忍不住问道。
“如果他们在当地出售军火呢?”
楚光言简意赅地说道。
“不用如果,他们早就在做这件事儿了。”
程言愣了下。
“早……早就在做了?”
“没错,大概是从上个星期开始的吧,而且经手的中间商还是我们的人。”
听着那惊讶的声音,楚光澹澹笑了笑,语气温和地继续说道。
“所以我让你不用担心,他们除了靠着耍小聪明骗了我们一次之外,从来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