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清亭国际机场贵宾厅会议室和栗板真、栗板探家族会面以后,格桑顿珠没有在彩康省逗留,而是欢天喜地的直接回到了昆明。
这次千载难逢的会面,使格桑顿珠兴奋得难以自制。他隐隐地感觉到,这次得到栗氏兄弟集团的接见,将使高远青云在公司的发展史上,掀开全新的一页。
最近两年以来,争取和波丹史利进行接触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愿望,但因为种种原因,这个愿望迟迟没有实现。
这一次,通过省政府的牵线搭桥和大力推荐,格桑顿珠终于和波丹史利有了可遇不可求的见面。
但是,当格桑顿珠带领高管层团队,从昆明飞往彩康省三清亭国际机场的时候,对即将要举行的会见能否取得实质性的成效,他心中还是非常忐忑,完全没底。
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说,和金光大道相比,高远青云目前都还不够强大。在波丹史利这个巨人面前,高远青云只不过是它的一根头发而已。
谁也想不到,格桑顿珠的出现居然引起了栗板真的兴趣。更想不到的是,栗板真还对格桑顿珠赞誉有加,初次见面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一切,都是格桑顿珠始料不及的!
格桑顿珠认为,无论对于个人和公司来说,成功地实现和栗氏家族的领导人见面,在他的人生和集团公司的历史上,都说得上是一个里程碑的事件。
然而,自从机场贵宾厅的见面结束后,许督善的心,就像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样,久久不能平静。
不仅仅是不能平静!
栗氏兄弟大家族的出现,简直就像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在许督善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种极其惊慌、极度恐惧、极端不安的感觉,自从见到栗翰梅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占据着许督善的整个内心。
许督善害怕回忆当时栗翰梅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惊诧、审视和怀疑――的眼神。
当时,栗翰梅的眼睛里喷射出一种犀利的寒光,似乎是要夺走他的魂,摄取他的魄,使他几乎快要站立不稳。
尽管他当时强力克制内心的恐惧,很快恢复了平静,但是来自灵魂的颤抖,却始终没有停下。
“小善子叔叔!”
那时,许督善就要转身离去,身后突然传来了这一声熟悉而又陌生的呼唤。
这声呼唤像惊雷一样,现在还回荡在许督善的耳边。这个声音轰轰作响,赶之不绝,挥之不去,驱之不走。
这声呼唤更像列缺霹雳,轰炸、辗转并吞噬着着许督善的良心。
许督善自从那一年失去父母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念书了。
在左邻右舍的帮忙下,许督善终于安葬好了父母亲。他在他们的坟墓前,不吃不喝,守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凌晨,他带着极其疲惫劳累的身躯,打着手电,沿着被雾水打湿的曲折山路,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埋葬着自己亲人的山冈。
当村庄影影绰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突然眼冒金星,接着就是天旋地转,一阵昏眩,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醒来后,许督善发现自己躺在邻居家的床上。他好好地洗了一个澡,喝了大婶为他熬的一大碗粥,然后又回到床上,倒头便睡。
第五天早上,天还蒙蒙亮。许督善就悄悄地起了床,穿上了邻居大婶帮他洗得干干净净的校服,怀揣着办完丧事后仅剩的两百多元,蹑手蹑脚地走出了他们家的大门。
他来到他家那倒塌的房子旁。
在清冷的月光下,他默默地注视着几天前还压着父母身体的这一片废墟,万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那一半还被泥沙乱石掩埋的大门,喃喃地说:“爸爸、妈妈,孩儿今天离开这个你们生我养我的地方,等我第二次回来的时候,我会在这里建起一栋别墅高楼,从此就专门用来供奉你们的牌位。”
说完,他站了起来,一直往前,再也没有回头。
他没有和左邻右舍的任何一个人打招呼,就这样匆匆忙忙不辞而别,离开了这个给他带来了巨大灾难的村庄。
他步行一个多小时,来到了镇上那个污水横流、坑坑洼洼的破旧车站,搭上了最早的班车,往省城方向而去。
省城有他爸爸最要好的同学,名字叫栗板索。
当年,许督善他爹和栗板索是高中最要好的同学。每一年的秋天,许督善他爹他妈都会准备好一大堆的农家土特产和鸡、鸭、兔什么的,带上许督善,来到栗板索的家。
栗板索和妻子铁莲莲从不把许督善他们当作乡巴佬,更不讲什么贫富贵贱,什么地位悬殊。只要他们一到,铁莲莲就忙着买菜做饭,一阵锅盆交响曲过后,装满了碗碗碟碟的一桌菜就端了上来。
那时候,女人和小孩安安静静地吃着,两个大男人却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开怀痛饮。
栗板索不止一次当着两家人的面说:“你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儿子。你儿子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你们有什么困难,你们一家子就只管找我。”
许督善把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
从那时候起,许督善就觉得栗板索和铁莲莲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亲以外最可亲、最无私、最值得信任的人。
这一次,许督善走投无路,真的要去找他了。
傍晚,许督善敲开了栗板索家中的门。开门的是栗板索,当他看到只是许督善一个人站在门口时,还以为老同学跟他开玩笑,故意躲在哪个角落不出来呢。
当许督善呜咽着告诉栗板索一切之后,只听得“啪――”的一声响,栗板索震惊得把手中乘着热汤的碗都掉到了地板上了。
从此,许督善就在栗板索的家里住了下来。自尊心极强的许督善拒绝了栗板索夫妇帮他找工作的好意,他在一个饭店里找了一个洗碗端菜的差使,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干了起来。
过了几天,栗板真和铁莲莲看出了许督善是在以玩命的工作来忘却内心的痛苦,还以一种近似自残的方式来发泄对社会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