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看屋基就是看风水,或者做法转运。按照李道士的法门,反正只要他一念动咒语,就得用动物的血,鸡血、黑狗血都成,最好的是公牛血。
牛这玩意儿太贵,狗狗那么可爱,又担负起看家护院的重任,杀不得。没办法,只有让公鸡献身了。
陈建国定睛看去,自家堂屋的门槛上,堂屋正中都撒了一线黑红的鸡血。
天气热,腥味引来几只苍蝇乱飞。
堂屋正中墙壁上贴着一张大红纸,上面用毛笔写下“天地君亲师”五个大字,前头案桌供着一炉香。
案桌下的火盆里还烧着黄纸。
陈建国摸了摸头:“好好的你找人过来看什么屋基?”
高春容:“建国,明天不是要抓阄选葡萄品种吗?你这个村干部也不知道将来什么品种好,大家都是蒙着眼睛碰运气。”
“对啊。”
高春容又道,运气这种东西无从捉摸,全看老天爷的意思,看自家阴宅阳宅的风水。既然找你这个村干部没有用,那只能找老天爷了。她便把李双喜请过来看了看风水,给祖先烧了点香烛和纸钱。
陈建国说我可是村干部带头搞封建迷信怕是不好吧,再说李双喜就是个落后和反动分子,找他顶用吗?
高春容:“管不管用再说,反正找了总比不找好。”丈夫唠叨半天,她有点不高兴:“你究竟吃不吃饭。”
“吃吃吃,还真饿了。”陈建国又道:“李双喜这个神棍指甲挺深的,别被他给忽悠住了。”
指甲深就是爱钱,但凡有人找到他,他总想狠狠地敲你一笔。就算是用指甲掐,也得从你身上掐下一块肉来,陈建国挺爱钱的,怕高春容吃亏。
高春容:“倒是没有给钱。”
陈建国正好坐下拿起筷子吃饭,不觉有点奇怪:“李双喜不要钱,他可是靠这个吃饭的,会不要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高春容道,李双喜说自己这一年来得陈建国诸多关照,一直都想机会感谢陈文书。既然这次找他帮忙,怎么好意思要钱。他就喝了杯茶,吃了点茶食就走了。
陈建国心中得意,笑道,这村里举行过几次活动,他李双喜哪次没参加,算是打响了名号。我负责的是宣传工作,如果当时拦住,他李道士能有今天?这人倒有眼力劲儿。
高春容斜了他一眼:“你还骄傲上了,一个小文书。”
“你还真别拿村官不当干部。”
“吃你的吧。”高春容夹了一个鸡腿放进丈夫的碗里,说:“有王道士来看过屋基,咱们家明天肯定能抓个好阄。”
陈建国:“那是一定的,王双喜还是有点道行修为的。”
正说着话,就听到一阵锣响,然后是王道士念咒的声音从隔壁隐约传来。
原来,他又跑隔壁看屋基去了。
高春容色变:“建国,隔壁也在看屋基,看这动静,又是烧香又是敲锣又是打鼓,比咱们家规格还高,真到抓阄的时候,是不是比咱们抓得还好?别人运气一好,我们咱们办?”
陈建国:“你又不给钱,李双喜还能把法事的规格拿上去?李神棍这是给我找不痛快……春容你放心,有机会我得好好收拾他。”
他有点怒了,李双喜你这个混蛋,你这是给我糊弄事儿吗?
你这是在给我找不痛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