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十年,从未书信,不知香姨是否会怪他。
正当抬脚之际,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你有什么事吗?”
闻声秦未央不由身子一顿,十年未改,声音还是那般温柔,带着少许临川的方言韵味,虽没转身,他心头已然被曾有的暖意包裹。
下一刻,秦未央转身,露出了在整个西北都颇为少见的笑容,“香姨,我回来了,您还好吗?”
徐兰一怔,旋即面色变得惊讶无比,“这,这不是未央吗!你,你退伍了?十年没见你小子了,还知道过来看我啊!快,快进门,咱们好好聊聊!我可想死你了!”
“退了,应该要在临川待很久,或者说,不走了。”
秦未央回道。
徐兰闻言,更是高兴了。
想当年,她与秦未央的母亲苏芸可是关系莫逆的闺蜜,苏芸死的时候,将秦未央托付给了徐兰,让她多多帮忙照顾,这事徐兰至今挂在心中。
虽说秦未央当兵走了十年,但徐兰可未忘记这个责任。
进了小院之后,一切如旧,高大的海棠树,繁衍一墙的蔷薇花,还有那片绿油油的小菜地,那些印在脑海中的画面,仿佛栩栩如生降临,年少的时候,他可是在这里抓过泥猴,掏过鸟窝,还挖土掘洞养过螃蟹。
家中父亲不让他做的事儿,香姨都豁达的允许了。
当然,为此也难免被丈夫埋怨,说她这是帮别人养儿子,吃饱了撑的,只是香姨从来都是笑笑,温情从始至终都未降落半度。
进了客厅之后,沙发上正坐着一人。
这人穿着衬衣西裤,戴着眼镜正在看一份光明日报,见有人进来便就抬起了头,待看清来人之后,不由眸中泛起几分讶色,但旋即,就变作了厌恶与不耐。
此人正是徐兰的丈夫,钱翰林。
钱翰林在临川府下面一个清水机构上班,虽说赚的不多,但官架子却不小,生性冷淡话少,眼高却能力有限。
年少的时候,秦未央经常在钱家吃喝,还因为调皮,砸碎过家中的电视机,拆坏过洗衣机,更是在闯了祸后喜欢躲在钱家,如此而来,钱翰林不待见他也是正常。
“钱叔叔好。”
秦未央主动打了招呼。
“你回来了?稀客啊,过来坐下吧。”
钱翰林不冷不淡的摆了摆手。
秦未央笑着点头,便就走了过去,也将带来的礼品放在了茶几上。
香姨忙着去倒茶,并开始询问秦未央这些年的经历,而钱翰林则在瞥了一眼礼品后,眼神又落在了报纸上,似乎没半点兴趣与秦未央聊天。
那礼品看上去,就仅仅一小罐茶叶,充其量五两。
还有一个精致的木盒,看上面的文字应该装有玉器首饰,但以钱翰林对于秦未央的判断,这两样定然都是便宜货。
毕竟,秦未央一身穿着无比简朴,再加父亲秦仲达已经过世,秦家人向来刻薄,他一猜就知秦未央在外面混的不如意,此番回来,也是吃了秦家冷饭,讨不到半分便宜。
就在茶水端来,香姨坐下的时候,卧室又走出了一人。
秦未央抬头看去,那人也朝他看来。
对视的瞬间,多少往昔,穿过岁月,落在眼前。
那时他弱冠,对方豆蔻,院中过家家,一个是夫,一个是妻,咿咿呀呀牵手,摘些花草假做饭菜,在秦未央年少的记忆之中,异性除了林意晚,也就此人留有清晰的印记。
这人正是钱翰林与香姨的独女,钱静若。
快哉何所依,静若秋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