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枢瞬间明白过来,“可如今六族已非往日之团结,其余五族非但不一定会做坚实后盾,共御外侮,反而可能落井下石,趁势瓜分了此族。”
可袁枢也有疑惑,按说在他的印象中,六族的长老们都是实力强横而且智谋深远,难道看不穿这些,任由朝廷各个击破?
在他说出这些疑问后,袁钰先是哈哈一笑,随即郑重道:“枢儿,你虽比起世上大多数同龄人已经优秀得多,但毕竟涉世未深,不懂杨灏和荀忧这一手的玄妙。”
“利益,归根结底,还是利益。如今六族早非往日之六族,每一族的势力都近乎裂土封王,如此庞大的利益面前,就是各族长老会之中也是明争暗斗,互为掣肘,想象袁镝下台之时袁家的腥风血雨?各族已是如此,更何谈统合六族之力,共抗外敌。”
“朝廷这一子,是落在人心上啊!”
“荀忧此人,果真无愧智计无双之美誉。”
他回过身,坐回座位,笑着道:“扯远了,刚才那你你可以稍稍琢磨,但别想太深,这事太大,就是你的父亲和老祖们都不一定琢磨得明白。咱们还是讲讲眼下吧。”
袁枢拱手,“请二长老吩咐。”
袁钰捋了捋胡须,“总的来说,尉迟老儿或者说朝廷的计划就只有两步,杀死梅南岭,让落梅宗再无凝聚向心之力,然后控制继任者。”
说到这儿,他笑着考较起袁枢来,“你觉得继任者会是谁?”
袁枢的脑海中立刻闪过一个身影,脱口而出,“梅晴雪?”
袁钰点点头,“正是梅晴雪,所以朝廷的第二步就是,娶到梅晴雪,借以控制落梅宗。”
片刻之后,当袁枢回到自己房间,脑海中还在反复回荡着二长老的话。
“杀死梅南岭这样的事,就让朝廷去做恶人便好,甚至我们还可以配合,届时桃子由我们来摘到就行,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娶到梅晴雪。”
他想到那个绝美又娴淡的女子,心中一团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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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许多人暗自算计的核心,梅南岭正坐在主厅之中,依旧是孤单而寂寥。
辉煌的灯火只能带给她冰冷,静立的弟子侍女更是让她觉得人间独行。
其实她需要的只是一双温暖的臂膀,和一个坚实的胸膛。
可惜了,从前有过,但没有了,所以以后也再也不会有了。
高宣的尸体还躺在落梅宗,死因依旧不明。
除了梅岭古道入口的要塞的一块青石上多了一点剑痕,对面的大树下,多了一丝血迹,便再无线索。
要从参加人员的变动上查找更不可能,她暗中命人统计过,两天的人员变动不小,有走的有来的,根本无从查起。
更何况,能瞬杀一个通玄境高手的,来参加落梅宴的这些人里,似乎还找不出来。
所以,明天该怎么办呢?
一个侍女迈着细碎的步子,快步走了进来。
梅南岭迅速驱散眼中的那些伤感,重新变得威严又端庄起来。
侍女递上一封信,说是一个不知名的人送来的,请宗主亲启。
是非时节,梅南岭也不敢怠慢,拆开信封,打开信纸。
只扫了一眼,她沉声道:“你们都出去。”
侍女们还有些诧异,梅南岭一声断喝,“出去!”
侍女们飞速逃离了主厅。
梅南岭挥手熄灭了所有的灯,在黑暗中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信纸。
渐渐流泪,到泣不成声,最后死死压抑着声音,大哭起来。
手中信纸被揪成一团,如同被揪紧的心!
原来人间不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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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不会理会任何人的催促和阻拦,平静地将夜幕撕开,带来不平静的一天。
落梅宗前的广场上,搭起了看台。
留出中间宽大的场地,这是第三天各方才俊比试的地方。
这会儿,依旧如往常一般,落梅宗的女弟子们站在梅林迷阵的各处节点,迎接这些青年才俊们上山。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登山,许多人都已经与某些女弟子熟络了,便有意无意打个招呼,开个无伤大雅或者略带些韵味的玩笑,整个场中一片欢乐。
就如孙大运所言,无知,是幸福的。
等这些人都上了山,女弟子们也撤回了山顶,众人才发现,怎么没见着晴雪仙子呢?
不过梅南岭轻咳一声,已经走出来致辞了。
难得换上了一身白衣的曾若梦带着依旧青衫仗剑的云落,朝着落梅宗走去。
云落略有不解,“为何不跟了那些人一起上去?”
曾若梦步履不停,“早了上去,定然被发现,事情会出变故。”
云落道:“那我们怎么穿过梅林迷阵?”
曾若梦微微一笑,“跟我走便是。”
云落心道,莫非真如我之前的猜测,曾先生与落梅宗大有渊源不成?
跟着曾若梦的脚步,二人果真轻松的穿过了梅林。
只是曾若梦在路过一处时,微微一顿,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又继续前行。
云落瞥了一眼四周,没有什么东西啊,便赶紧跟上。
刚走出梅林,听见上面已经渐起的喧嚣,曾若梦长出一口气,看着云落,“差不多,时候刚好。”
云落正要点头,一个声音响起,“二位小友,难得相逢,陪老夫聊会儿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