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宴垂着眼,道:“他得是皇太后的曾孙儿,他首先姓朱,其次,身上有沈家的血,唯有如此,他对沈家才是有价值的。”
这么一来,沈家和长公主之后推举他出来,才不算改朝换代。
这天下依旧姓朱。
也唯有这个有沈家血的孩子,值得他们这么大费周章,而不是从宗亲子弟里挑个好拿捏的小傀儡。
亦只有真正的沈家人,才会在上位之后,把沈家扶起来。
正如黑檀儿那天听到的一样。
唐云翳说,只要小公子在,沈家就还能搏一个将来。
“我只是不解,”温宴轻声问桂老夫人,“沈家和长公主哪里来的信心,能把这个小公子扶到皇位上。
皇上有那么多个儿子,他还是壮年,以后还会有新降生的皇子。
我说句不该说的,即便这些儿子最后都没有了……”
顿了顿,温宴迅速地“呸”了声。
就是个假设,骁爷长命百岁!
然后,她继续说道:“那还有亲王府,诚王、惠王他们,过继一个儿子给皇上,甚至是宗亲里挑一个,都比那位小公子名正言顺。”
因为,前面这些是上了谱的朱家子嗣,父母长辈,全在谱上列着,谁都知道这孩子哪天生的,抓周时抓了什么,又是怎么长大的,小公子的身份,除了沈家和长公主,谁能说明白?
也就是因此,温宴觉得长公主是舍近求远、大费周章,真要养出个傀儡,实在不用押宝在小公子身上。
反过来,正因为如此,这也是眼下,她们猜测小公子为皇太后曾孙儿的一个佐证了。
桂老夫人沉沉看着温宴,思忖了好一阵,才低声道:“是,我们都看出来了,那么你觉得,沈家、或者说长公主的仰仗到底是什么?
不止是现在的仰仗,还有将来。
是什么让沈家相信,即便这一次他们全折在里头,只有长公主和唐云翳,也能让小公子坐上皇位?”
皇位的传承是有规矩的。
同样姓朱,也一样有先后。
皇上年老之时,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朝廷重臣,选继位者,首先是皇子。
皇子没有一个能顶用的,也许会考虑极其出色的皇孙。
两者全是纨绔,那也只能矮子里头拔高个,总不能让江山旁落。
真就一个男丁都没有了,从亲王的儿子、孙子之中过继一个,最后,才是其他宗亲子弟。
小公子在其中毫无优势。
皇上和朝臣都不可能选他。
只有一种可能,能让小公子脱颖而出。
“天子无德,”桂老夫人握着温宴的手,道,“皇上失德,他没有资格坐上皇位却坐上去了,长公主唯有如此发难,才能不管什么皇子皇孙、亲王子嗣、宗亲子弟,直接把小公子摁到皇位上。”
“失德?”温宴睁大了眼睛,“能以此发难,还能使得朝臣都对皇上不满,那事儿绝对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