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多……老师……”蒂法说道，“您觉得战士到底是什么呢？”

“战士……是……”维吉妮亚想了想说道，“天选之人。我们在命运的操纵下寄居在这个丑陋的半妖身体之中，我们操控着强大的力量。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周围的很多事情，那包括人类的生命。所以战士要有自己的责任感，绝不能滥用自己的力量。我们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就比如说妖魔手里有人质，战士绝对不能放弃人类。”

“这是为什么呢？”蒂法问道，“您不是说以大局为重么？如果牺牲那个人质而杀掉妖魔不是可以拯救更多的人么？”

“所以说你还太年轻。”维吉妮亚摇了摇头，“你有想过看到你这样决断的人类，心里会有什么感想么？他们会觉得战士冷酷无情，战士是半妖和人类不是一条心。你会让人类不信任你，这不利于大局。你只是做了简单的加减法，但是你却没有考虑到现实事物的复杂联系不是数学那么单调。”

“如果那样……只要没人看见我不就可以了？”蒂法不服输地说道。

“那你又如何保证这一点？具体如何操作？”维吉妮亚说道，“事后别人问你当时的情况怎么办？你还要撒一个完美的谎言。你还需要多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明白其中的奥妙。”

“……您说的是，老师。”

蒂法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点了点头。那个样子好像是受教的孩子一般。维吉妮亚看到一向心高气傲的蒂法也服气了，不由地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站在蒂法旁边的硫娜却感觉到背后发凉。因为她记得很清楚，蒂法亲手杀掉自己父亲齐默尔曼的时候，也是这么笑的。

“老师，既然您这么说，那么您是不是应该去北方对抗妖魔了呢？”蒂法说道。

“你说得没错。”维吉妮亚点了点头，“作为战士的我，的确应该去北方维持战局。组织、伊斯力的势力和莉芙露的势力，三足鼎立的关系是一种微妙的平衡。在这种平衡下，人类得以繁衍生息。现在北方有变，我需要去维持这个平衡。”

“您说维持？您不应该去消灭北方的妖魔么？”

“如果可以消灭当然更好，但是那很困难。”维吉妮亚摇了摇头，“人类的社会很脆弱，一旦战争真正爆发，人类的文明或许会随之毁灭。到底会怎样我无法确定，但是我认为维持三足鼎立的局势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只是，我恐怕也只能拖延一些时间……”

“您是说……您打不过北方的妖魔么？”硫娜惊讶地张大了嘴。在她的认知里，如果no.1的大剑都无法解决的妖魔，那几乎就是无敌了。要是妖魔无敌，人类那就要完蛋了。

“或许，但是我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作为战士的自我不断地催促我去北方，但是……”维吉妮亚的表情突然柔和下来，“我也还是半个人类。我还有着一些人类的私心。我想在临死前将我这一身本领传授下去。现在最强的几个战士，他们的力量都是机缘巧合领悟的。我想这样的运气不会再有了，如果不把我们的力量传承下去，今后组织将会更加危险。你们还年轻，或许不懂。事实上找到一个可以继承自己武技的战士，就像是人类之间的血脉传承一般。一个大剑在成为无名山头上的剑墓之后，她的生命还能在另外战士挥动的大剑上继续延续……”

硫娜愣住了，她没想到维吉妮亚已经做好了死亡的觉悟，并且将死亡看得如此之淡。她也没想到维吉妮亚将收徒这件事情看得如此重要。想想也是，战士都和正常人生活无缘，无法结婚生子。剑技上的传承的确等价于人类的母女关系一般。这样想想，硫娜又有些理解为什么维吉妮亚不想收自己为徒了。硫娜知道自己很笨，维吉妮亚看不上眼。谁都不希望自己有一个笨女儿。

“人时已尽，人世很长，死亡只不过是中间的一个休息罢了。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件牵挂的事情。”维吉妮亚露出了少有的温柔表情，“在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我有个妹妹。妹妹很小的时候就和我失散了，我一直想要找到她。”

“您……还有个妹妹？”

“恩。总之我在了却了这些心事只有，就可以去完成我身为no.1的战士的使命了。”维吉妮亚点了点头说道，“我在组织本部已经呆了太久的时间了。再继续这么下去，别人兴许会说我是畏惧战斗了呢。等到我将我的力量和技巧传授给你们三个人，然后在找到我的妹妹之后，我就可以放心地去了。”

硫娜听到这里一愣。

“诶？已经确定多丽丝也要拜您为师了么？虽然我觉得她不会拒绝，而且我也很欢迎她来，但是至少还是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吧……”

“这样么？”维吉妮亚微微一笑，她走到瘫软在地上的多丽丝面前说道，“小丫头，要是你再不起来的话，我就不收你这个徒弟了。”

本来昏迷倒地的多丽丝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翻了起来，硫娜吃惊地长大了嘴巴。她这才反应过来，多丽丝或许是早就醒过来却在装死，要不然就是根本没有失去过意识。不管怎样，之前的对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硫娜向着身边的蒂法看了过去，发现蒂法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笑，而贾思林脸上也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看来这些人都知道多丽丝其实还清醒着，最后被骗了过去的只有硫娜自己。

多丽丝想要对着维吉妮亚磕头，但是身体刚刚跪下去一半就觉得两个膝盖不受控制一般，没法再继续行礼。她惊讶地看了看维吉妮亚，维吉妮亚的脸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不用这么装模作样。到考核的时候，你能够掌握我的技巧你就是我的徒弟。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谢谢您！”

多丽丝低下头，大声说道。等到她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维吉妮亚已经转过身走远了。多丽丝和硫娜呆立在原地不明所以，贾思林在旁边开口了。

“维吉妮亚大人觉得你们两个太狼狈了，今天你们先回去洗漱一下。明天早上正式开始训练，地点就在这里。”

“老师这个人啊，不管什么都要你做到最好。剑术也好，品行也好，外表也好。她最讨厌你们这副脏兮兮的样子了。平时她要是见到你们这样的人，只怕是一句话都懒得和你们说。”

硫娜哑然。随即她又想起来另外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硫娜指向贾思林问道，“你和维吉妮亚大人，很熟么？”

“我的家乡被妖魔毁灭了，正是维吉妮亚大人将我和我的朋友救了下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憧憬这维吉妮亚大人。但是我并没有维吉妮亚大人需要的资质，所以不是她的徒弟。我听说你和蒂法不也是被一个路过的大剑救下来的么？情况大概和你差不多。”

“你的朋友……”硫娜一愣，“难道是那个想要超越我，最后训练过度死掉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