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死的时候是这么安静。

海风虚弱的闪动着眼皮，眼前模糊的红色景象和无尽的黑相互交替，或许是周围原本就没有什么声音，又或许是自己失聪了，他无法判断，只感觉好安静好安静，安静的连自己轻微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其实也不是一个怕安静的人，但这样的安静，安静的让他感到可怕。

终于，黑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就像被关在了一个黑匣子里，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他想伸手，但抓住的还是黑暗，黑的甚至连自己伸起的手指都看不见。他想呼救，但仍凭他张大了嘴巴，也也听不到一丝声音。

他看过很多热血的漫画，漫画里正义的人被打的快死了，心里就会想起无数还未完成的事情，嘴里喊着“不能死，不能死，我还有很有的事情等着我去做，我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死掉”，然后就真的原地满血复活打败了坏人。

他心想自己也有很多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已经和从前的那个自己不一样了，可那个女孩还不知道，就算是默默努力也是为了有一天能让人发现不是么？就这样死在努力的半途中算个什么事？他还没有跟那个女孩表达心意，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身披黄金圣衣，脚踏七彩祥云出现在她面前，然后酷酷的对她说“喂，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最好女孩的反应是害羞的点点头，让他能顺势把美人抱在怀中。

他还想回到家里，跟爸爸妈妈报个平安，跟他们在饭桌上说你们的孩子有多么成功。活了快二十年，从来没有让他们骄傲过，真想看看他们为自己的儿子骄傲的样子啊……他还想……他还想……

不，我不能死！就这样死了会死不瞑目的吧！

他也学着动漫里的主角那样在心中呐喊，动漫里到这个时候就是画出一颗黑暗里的光亮，那是希望的火种，火种跟随着主角的呐喊燃烧的越来越旺，最后亮的仿佛要把世界都点燃，于是主角就站起来了。

可是海风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个火种不但没有越来越亮，反而虚弱的随时都像要熄灭的样子。

算了，大概真的是站不起来了吧，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就这样静静地感受死亡也很惬意吧。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努力起来会很努力，但真的看不到希望就干脆直接放弃，不甘却又无能为力让他觉得很麻烦，这样的懒连树懒就会惊讶。

“不要死！”

声音如针落地般清脆的传入他的耳朵，这声音仿佛拥有魔力一般，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回来了，尽管力量恢复的非常缓慢，但他确定力量真的在恢复，最明显的感受就是痛。

对，就是痛！

自己身上到处都是伤，肩膀还被别人整个射穿，剧痛才应该是真实的感受。四周重新变得嘈杂起来，自己正躺在战场上，嘈杂也才是真实的感官。

他努力地用回复了那一点点力量抬起眼皮，模糊的红色景象又全部回来了。

“是谁？”他抖动着嘴唇，声音轻的像蚊子。

“艾米这家伙这次做的太过了。”奕凡单膝跪在海风身边皱着眉头，“忍着点，会有点痛。”

说完，他伸手握住了箭矢的尾端，然后突然发力，箭矢直接被拔了出来，血瞬间飙射而出。

“啊~”

海风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整个人疼的在地上抽搐，他没有注意到，喷出的血柱戛然而止，血在森然的伤洞口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

奕凡用手抹去了海风眼睛四周的冷汗和鲜血，随后站起身来。他抬起眼皮看着面前的木偶师，“是你打伤了我的兄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