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屋之前,他便已经想好了要怎样胁迫斯敏儿,让她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
只是,为什么当他听到她的琴声后,他所有险恶的计划全都被抛诸脑后了,所有燥闷的心情都烟消云散了。
苏希诺不是头一回听别人弹琴,与李佩凌交往期间,对方也为他演奏过钢琴,当时他也只是抱着讨好对方的心态,装模作样地听一听。
李佩凌的琴艺也具有相当的水准,弹奏出来的语气也相当动人,可是,却完全没有斯敏儿给他带来的冲击。
她弹奏的乐曲仿佛饱含着魔力,每一个音符都敲打在他内心的最深处,又化成无形的丝线缠绕住他的心脏,用温暖柔和的力度包裹着他。
随着乐曲柔婉的流淌,他感觉自己似乎躺在一叶扁舟之上,船上铺着柔软的被子,头顶上是清幽旷远的而夜空,他在平缓静谧的河流中飘摇,荡漾……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试过如此身心放松的状态了?自从父亲入狱,他跟随着母亲和兄长带着妹妹在国外漂泊,他便逐渐忘了何为幸福,何为喜悦。
苦难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当他从一次打击中重新爬起来的时候,新一轮的更重大的伤害又会接踵而来,完全不给他复原和喘息的空间。
他早已习惯了竖起锋芒,让所有意图伤害他的人在碰触到他之前便率先遍体鳞伤。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这是他保护自己的最佳手段——
斯敏儿弹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感觉有点疲倦了,便停下手来。她合上曲谱和钢琴盖子,接着从凳子上站起来。
她一回头,便看到了坐在身后不远处的男人。
斯敏儿一惊,不知道他来了多久,自己与他一直共处一室,居然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苏希诺向来气场强大,想让人不注意他都不行。而今居然被她忽视这么久,不知道是她过于投入,还是对方隐藏了摄人气息的缘故。
她向苏希诺微微欠身,低声道了句:“巴达维先生……”
苏希诺原本那舒缓的神色已经尽数收敛起来,他站起来,踱步走到斯敏儿的面前,他魁伟的身躯形成一道压迫的阴影,笼罩在斯敏儿的身上。
她穿的是一袭蓝底碎花连衣长裙,外罩米灰色长袖针织小开衫。很是居家的一副打扮,自有一股浅淡青山的灵秀之气。
随着两人距离的缩短,苏希诺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芳香,斯敏儿没有使用化妆品和香水,那是她使用的洗洁用品夹带的芬芳,闻起来格外的清爽宜人。。。
苏希诺见她耷拉着脑袋,他腾一出手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两人四目交投,一个强势而凌厉,一个退缩而疏离。苏希诺不让自己有沉沦的机会,直接用讥诮的口吻开口:
“我该表扬你一下,你还真懂得跟我对抗……”
斯敏儿知道他是指今天与雷骏凯的事,她不懂得装傻,唯有说出真情实感:
“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边说边垂下眼帘回避着他的逼视,苏希诺强硬地命令:“看着我。”
斯敏儿只好看向他,苏希诺被她子夜寒星一般明亮的眸子注视着,感觉心跳又开始不受控了。
他一面与自己内心火热的欲.望对抗,一面用截然相反的冰冷语调说道:
“你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许我要告诉你,我会怎么做。”
他说完,松开了斯敏儿的下巴,转而从口袋中取出手机来,他找出几张照片,把屏幕对着斯敏儿晃了晃。
斯敏儿看到是自己父母的照片,她微微一抖。
从照片的背景来看,这是最近才拍摄的,斯母正陪着斯父,牵着家里的狗儿在春暖花开的村道上散步。
苏希诺划拨着屏幕,照片往下切换,斯父斯母说身处的环境从村道变为水库,他们站在水库的堤坝上,指着远处的青山,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
苏希诺的声音响起,如恶魔的私语。
“这水库看起来还挺深的……他们好像每天早晚都过去散步,你说,若是哪天他们掉到水里去了……大概别人只会当他们是不慎失足而已吧……”
这话语中的恶毒与威胁昭然若揭,斯敏儿脸上唰地血色全无。苏希诺看到她被吓得花容失色,心底似有不舍涌出,不过硬是被他压制下去了。
他继续道:“哦……还有你的姐姐姐夫,和你可爱的外甥……若是哪天他们在家睡觉的时候,遇到了煤气泄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了人世,也实在是太不幸了,你说是不是?”
斯敏儿眼里泫然欲泣,她头一回感受到如此迫在眉睫的威胁,真的如同被一柄锋利的钢刀架在脖子上一般,只要她稍微用力呼吸,就会见血封喉。
苏希诺已经很明确地告诉她,只要她不配合,他会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去对付她的家人,而且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绝对不会给人留下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