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聂音落再回想起永和三十三年和永和三十四年这两年的时候,所有的纷纷扰扰,所有的痛苦纠缠尽数散去,只剩了那一晚,箫笙相合,月柒花记下的那段只有他们两人听到的《凤求凰》。
只是可惜,那样的日子,最终还是只能成为回忆,就如同她在聂家的那十年时光,就如同聂音灏还是她的死妖孽的那些时候一样。
而此刻,在聂音落因为终于寻到聂音灏而激动的这些日子里,宋临照却是发现了一些不为寻常之处。
“落落,我要回一趟碧落宫。”
聂音落被他的话一惊,怎么会如此突然?
“是碧落宫出事了吗?”
宋临照看出了她眼神中十分明显的不舍,虽然面上还是一派清冷淡然,可是宋临照知道,她心中定然是没有这么平静。
“碧落宫最近有点麻烦,我去去就回来,定不会耽误太久。落落,别担心。”
聂音落听他如此说,便是明白这所谓的“有点麻烦”怕是没有那么简单,这么多年,他每年也会回碧落宫几次,只是一般都是定好了时候,从来不会这么突然。
现在他突然要离开,怕是一定出了什么他不想让她知晓的大事。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只是她一向是相信宋临照的,也明白碧落宫对他的重要性。
强自把心中的不安压下,聂音落抓着手中笙的双手紧了几分,却是对着宋临照露出了一个笑容。
“子卿,放心吧。我也不会有事,我们都答应了的,要好好地活下去,放心,我相信我们定能做到同年同月同日死,所以我也不担心你。可是你也要记住,下次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可要好好的。”
宋临照见她如此,心中也是有些酸涩,他也不想离开她,可是玖苑传信来说的事情,却是让他没有办法不回去,哪怕是最快的速度,也至少需要一个月之久。
他舍不得,也不放心,甚至心中的不安久久不散,可是他却是没有办法不回去,碧落宫是他的责任,他心甘情愿背负的责任,是除了落落以外,他唯一的软肋。
“落落,你也一定要好好的,不许在战场上走神,更不许让你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不然我回来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聂音落好笑地扑进他怀里,“我不会再在战场上吃亏了,你忘了吗?那个唯一可以让我走神的人是我三哥啊,他即便现在还没有想起来,但是也是承认了这一点不是吗?短时间内,我们或许不会再兵戎相接了,你放心。”
宋临照没有回答她,只是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
天边月色微凉,月柒花就在身旁,萤火虫也已经不再凝望,只留下心中莫名升起的怅惘。
翌日。
宋临照走得悄无声息,聂音落也并没有去送他。两人都相信着,再见之时,必然不远。
只是,谁都不知道,再见之时,确实不远,但是却已物是人非。
而这个时候,远在长安的宋润流却是在即位后,第一次走进了宋胤迁居的太极宫。
“参见父皇。”
宋润流仿佛已经忘了自己此刻是宋国的皇,而不再是那个见到宋胤还需行大礼的太子,竟是对着卧病在床精神越来越不好的太上皇行了大礼。
“你来了。”
宋胤虽然病重,但是精神却是很好,至少宋润流知道,他再活个三年五年不成问题。
此刻见他只是这么说了一句却并未叫他起身,宋润流也是丝毫不在意,熟练地起身,熟练地落座,完全把这太极宫当成了他自己的宫殿。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这整个宋国此时都是宋润流的,何况这区区一座宫殿?
宋胤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此刻,望着这个最为像他的儿子,他却仿佛看到了他与他一样孤独一人,唯有皇城上方四角天空的未来。
“润流,你还记得你母妃吗?”
宋胤把目光撇开,不想再看这个儿子面上的温和假面,可是他却是难得见他一面,不知为何,心中竟是不想让他这么快离开。只好找一些可能引起他们父子之情的话题来说了,难得的,今日他并不想跟宋润流讨论国事和他们的算计。
宋润流也是没有让他失望,竟是真的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自然记得,母妃是一个十分温柔娴雅的女人。可是父皇,你还记得吗?”
“怎么可能忘记呢?你母妃,咳咳,确实十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