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陵。
聂音落最近真是处在各种疲惫的阶段,每天练兵,身体累得不行,聂家之仇,更是让她心累无比。
她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办,毕竟如今,战乱将起,她不可能放下这岐陵的三十万将士,也不可能放下这些百姓,所以只好暂时把聂家的事情压下,暂且不去想,不去碰。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那便不存在的。这些日子,她不止一次地梦到幼年之时,与爹爹和兄长们在一起的时光,还有曦姨最后死在她面前的样子,傅红月难产而亡的样子,那个死妖孽被那么多支箭射到如今仍是不知下落的样子。
还有那么多的聂家府兵,尽数消亡,聂家军,更是一个不留,血流满地,枯骨连城。
这样的血海深仇,她放不下,忘不掉,就算是不想,每每入梦,这些场景都是一个不少。
如果,她不是聂音落,不是已经在四国之间名声大噪的永安将军,不是天下令所选定的人,此时此刻,她可能当真什么都不顾了,哪怕是同归于尽,都要将所有参与了聂家之事的全部揪出来,然后,让他们血债血偿。
只是,她终究是聂音落,她终究还有那么多放不下的东西,她不能让聂家人守护了几代的东西在她这一代消失。聂家,决不能因她坠了威名。
擦拭着手中的紫微枪,右手又一次抚上那天下令所化的流苏,动作顿了一下。
也罢,既然如此,便先等这场仗打完之后再说,至少,不能让秦离菡为她拖的这半年时光白费。
心中下了决定,虽是还有些不甘心,可是也只能如此了。她还有恒儿要保护,还有聂家的几代职责要担负,她不能任性,不能什么都不顾。
不过,若是最后实在是无法报仇,这一场仗,便会成为她替宋国打的最后一场仗了。
轻轻弹了一下手下的流苏,聂音落微微叹了口气,强自把心中的感觉压下,又开始擦拭枪身。
不过,今天为何这般安静,总觉得少了什么。
“梁安,进来。”
放下手中的紫微枪,聂音落开口唤道。
梁安应声而入,看到聂音落便要行礼,聂音落用内力虚扶了他一下,梁安也是不再执着。
毕竟不是当年那个看到女子便要脸红的梁安了,他如今的能力,可不只是一个副将而已。再见到聂音落,语气也是早已熟稔。
“主帅,可是要寻监军大人?”
这监军大人,自然不是别人,而是宋临照。虽说宋皇在聂音落去抢亲之后便撤了宋临照的监军之位,后来又不知道抽什么疯给了他一个康裕王的封号,乃是亲王爵位,俸禄什么的更是不低。
只是,在这军营里,大家还是习惯了叫监军大人,虽然有些人也是在叫瑾彧公子的,只是却是一直没人叫他“康裕王殿下”的,毕竟,现在,他们可都是恨不得弄死宋皇,又怎么会在乎他给的封号。
以宋临照的性子,他自己不喜欢,自然也是不许别人喜欢的。当初不过是一个小兵叫了一声“康裕王”,结果宋临照就直接把人家的训练给翻了三倍,当真是差点没累死人家。后来,自然也无人敢叫宋临照的这个称号了。
聂音落想到这儿,心里也是一哂,不过却未曾表现出来。
“他现在在何处?”
梁安双眉一挑,心想果然如此,姚深猜得倒是准,主帅果然问的是这个问题。
当下忍着心中笑意,拱了拱手,回道,“回主帅,监军大人此刻在祁连山。”
“祁连山,他去祁连山作甚?恒儿呢?也与他在一处吗?”
“是。”
听了梁安的回答,聂音落心中有些奇怪,这好端端地,去祁连山干什么?而且还带着恒儿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虽说三族的遗迹已经消失了,这祁连山也不会再动不动来个地震什么的,可是这个时候去祁连山,还真是有些怪异。
“姚深呢?今天本来不是他当值吗?”
梁安知道,主帅肯定会注意到这个问题,心中默默骂了姚深好几遍,这才深呼吸一下,回道,“姚深今天身体有些不太舒服,所以我和他换了一下当值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