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好不禁深思了起来。
难不成……难不成,上辈子靖王中了瘴毒,其实是有人故意暗害的不成?
甄好问道:“先前我让你与靖王提醒,让他多备些解瘴毒的药材,你提醒了没有?”
裴慎一顿。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了一句:“夫人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这儿多瘴毒,自然是有备无患。”甄好眨了眨眼,说的也还是从前那个理由:“再说,靖王是过来带兵打仗的,他是军队的主将,自然也比我们重要多了,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军中有军医,再者城中也有大夫,夫人也不用担心。”裴慎慢条斯理得说:“再说,靖王的事情,也用不着夫人来操心,他手底下那么多的人,自然有人帮他记着这件事情,夫人与靖王可没什么关系,一直惦记着靖王,可有把我这个夫君放在眼里?”
甄好张口,刚想要说点什么,忽然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方才说了一句什么话。
甄好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忍不住道:“没羞没臊,我在和你说正经事。”
“我与夫人是夫妻,这些当然也是正经事。”裴慎严肃地说:“夫人当着我这个夫君的面,张口闭口就在提其它男人,我的肚量可不不大,夫人是见识过的,既然如此,夫人为何会觉得我能忍得了呢。”
“……”甄好心中无语,被他这么一打岔,一下子就忘了先前的担忧来。
她怕裴慎还要缠着这个问题不放,很快就扯起其它话题,把裴慎的注意力转移走。
她却是没看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裴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商量了几日,裴慎最后还是与蒋副将商量出了一个结果来。
让蒋副将带着将士们出征去,去外族那把靖王给救回来。
蒋副将带着众将士出城的那一日,裴慎与甄好,还有怀州的无数百姓,都站在城门口送他。
“裴大人,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靖王殿下给带回来的!”蒋副将道:“裴大人,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怀州就交给你了。”
裴慎也郑重地点了点头:“蒋大人放心,只要我在怀州一日,怀州就不会出事的。”
蒋副将对他自然也是相信的,他看了怀州百姓一眼,调转马头,带着众位将士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而怀州的百姓们留在了原地。
蒋副将带着大部分士兵都出发了,只有小部分的人留了下来,保护怀州城。只是谢琅不在,怀州百姓们却生出了共同存亡的危机感,等蒋副将一走,便也兴冲冲地回家拿了自制的兵甲,有组织有规模的开始与士兵们一起保护怀州城,在怀州城内外巡逻,他们与士兵同进同出,甚至连吃饭也是一起吃,待遇与士兵们差不多。
怀州百姓们还热心的很,各个百姓家中也主动送去了吃食,只是将士们有自己的口粮,也不敢乱收其他人送来的东西,大多还是进了怀州自己的人的肚子。
所有人同心协力,保护着怀州。
而裴慎,等蒋副将一走,城里头所有的事情,还有军队里的事情,都落到了他的头上,让他比从前还要更加忙碌。
裴慎可忙的恨不得分成好几个人了。他非但要处理城中的公务,还要抽空给京城写信汇报近况,谢琅的事情自然也没有瞒下,裴慎还要想好措辞,怎么写,才能让皇帝不会生气。不只是这些,甚至连家中,连甄老爷和裴淳的事情,都得等他来处理。
甄老爷从江南过来,参加了两人的大婚之后,就直接在怀州留了下来。而裴淳到了怀州之后,就在怀州的学堂里读书,也在里面遇上了不少的同龄小孩。
裴慎忙,甄好也忙,甄好还有一个铺子要忙活,甄老爷来了之后,就把家中的杂事给接了过去,至于接裴淳的这种小事,他自然也是都接了过去。
甄好对他十分放心,小事也不过问,以至于当两人把事情闹大之后,才传到她和裴慎的耳朵里。
裴淳在学堂里,把自己的同窗给打了。
甄好听到的时候,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刚开始没把这件事情告诉裴慎,而是自己先去处理,问过了裴淳缘由之后,才知道此事也与甄老爷有些关系。
甄老爷手头阔绰,他来怀州时,自然也带上了不少银子,可怀州能花用的地方不多,自从开始照顾裴淳之后,他对裴淳也大方了不少。甄好自小被他娇养着,用的样样都是好东西,自然也知道他养起孩子是什么样子,具体就表现在为,裴淳手头也变得宽裕了不少,甄老爷给他的零花钱,比裴慎给的多了十几甚至几十上百倍。
裴慎小气,每回给他零花,都是几文几文的给,可甄老爷,却是几两几两的给。
裴淳年纪小,心性不定,骤然得了大笔的银子,自然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想要的东西都给买了。他没了银子,甄老爷就会给他,在甄好与裴慎不知道的时候,小孩最近的日子过得可实在是滋润。
城中所有人都知道,裴淳是裴大人的弟弟。坏也就坏在了他的身份上。
怀州百姓如今的态度已经与从前截然不同,都真心接纳了裴慎,可怀州那么大,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自然地接纳他,因而也还有许多的人,不满裴慎这个知府,只不过平日里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而裴淳打的这个孩子,他的父母便是这样的人。
那个孩子听的多了,回头与家里人说起来裴淳近日的变化,他的父母就是更加痛恨不已,不知道甄老爷这一层,只当做裴慎搜刮了民脂民膏,只不过表面装的好。
那个孩子听了父母的话,再回到学堂里,就对裴淳说了。
裴淳最是敬重自己的兄长不过,如何能忍受的了其它人这样说,然后便出了手,再之后,事情就让甄好知道了。
甄好听了之后,先沉思了一番,然后把裴慎叫了过来。
一见到兄长的黑脸,裴淳原先还有几分理直气壮的,这会儿也蔫了,他小声地说:“是他们先说你的……”
“哎哟,有话就好好说,对孩子那么凶干什么!”甄老爷在旁边急的直劝架:“真要说起来,这银子还是我给他的,你要怪,也应该怪我,怪他一个小孩子做什么?”
裴慎顿时头疼:“爹……”
“你叫我做什么?叫爹也没有用!”甄老爷凶巴巴地说:“要不是我来了,难道你还想打他,他是你的亲弟弟,你连亲弟弟都能下的了手,那等以后你和阿好有了孩子,岂不是还要天天打孩子了?!”
裴慎更加头疼,求助都朝着甄好看去。
甄好才连忙把甄父拉开,两边劝了一句:“还是先与那个孩子的爹娘联系一番吧。”
甄父这才缓和了脸色,对着女儿赞同地点了点头,回头再看裴慎,依旧是黑了脸。
裴慎问清了那个孩子的爹娘的身份之后,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个孩子的爹娘的身份还不算低,在怀州的百姓之中,都由几分威信,在那些反对裴慎的人之中,也是领头一般都存在。裴慎就听说过他的不少事情。
裴慎有心想要让怀州百姓信任自己,他也的确是做到了,如今怀州大部分的人都对他十分信任,可这剩下小部分的人,他虽然头疼,可也实在是抽不出空来。想要得到这些人的信任,得费很大一番功夫,好在怀州的百姓都是一心想要怀州好,他才将此事暂时放到一边。
甄好定了一个食楼的包间,邀请了那对夫妇过来。那个小孩脸上还带着伤,与裴淳见到之后,先互相做了一个鬼脸,相看两厌。
至于那对夫妇,见到裴慎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脸色,重重地哼了一声。
裴慎却不恼。
他见着了人,第一句话便是直接问说:“你想不想要做将军?”
那对夫妇顿时愣住。
其中那个男人,胡大山先冷笑了一声:“果真是个狗官!”
甄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裴慎却也该是不恼,这会儿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在以怀州知府的身份问你,并不是以舍弟兄长的名义。我认得你,我从怀州百姓那儿之中听说过你,他们都说你是个厉害的人,你也知道,现在靖王不在,蒋副将也出城去了,我是个文官,可不懂这种行军打仗的事,如今怀州百姓有不少都愿意来帮忙,可这些人却无人管理,令我有些头疼。”
胡大山顿时愣住。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一下子气势都低了不少,小心翼翼得问:“你要找我去做将军……”
“不错。”裴慎颔首:“若是你愿意的话,只要怀州的那些百姓愿意听你的话,他们就归你管了。我暂时还没法让你做将军,军功得靠你自己来挣,若是做得好,能做到什么程度,你应当也清楚。”
胡大山一下子沉默了,他甚至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与屋子里其他人一样,愣愣地看着裴慎。
裴慎却是气定神闲,镇定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