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听出了这言语当中的故意。
知子莫若父,他如何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不过只是装出来的狂士风姿,渴望引得同辈人追捧,真正持才自傲的疏狂之辈,如何会如此轻浮?纵然疏狂,纵然傲慢,也不过是其本身的实力足以令他们从容应对诸多对手。
没有狂士的实力,却又偏生要做狂士言行,不过是取死之道。
男子眸子微敛,叹息一声,道:
“你若是还有两分脑子,便应该知道他是谁。”
少年身子微微一僵。
他听出来了自己父亲平静语气当中的愠怒。
男子看他一眼,收起了眸中的失望,淡淡道:
“原本说好,让你来年前往江东历练,此事打消,再在家中磨练几年罢……”
“若是依旧如此蠢笨,便一辈子在家里带着,当个管事。”
那作狂士打扮的少年神色微微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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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疆域广大,有七十二郡之多。
常有皇族巡视各郡之地,是以在七十二郡当中,都修建有皇室别院,用作巡视之时暂居,既为皇室别院,自然不是寻常世家富户所能比拟。
前院之中,已经有数里红梅在畔,下有流溪,循溪流而入,亭台抬眸可见,一步一景,移步换景,几乎将整个扶风观园之境熔于一炉当中,其精妙之处,令人击节赞叹。
王安风踏步向前。
此时在场众多宾客,无论是出身于世家大族,还是说江湖中厮杀的武人,都被卸去了身上兵器,唯独他自己一人背着柄木剑,行于其中,颇为刺目。
低低交谈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
一道道视线落在了少年背上剑柄,落在了他身上蓝衫上。
略有迟疑,随即便逐渐恍然。
骚动,伴随着语调急促,却又竭力压低了的声音响起,如同涌动的潮汐汪洋,在王安风的周围响起,那视线当中,诸多情绪不住浮现。
狂热,好奇,挑衅。
以及贪婪。
直欲吞皮啃骨一般的贪婪。
扶风郡城·刑部。
重新换回了那一身捕快朱衣的严令手持着卷宗,视线落在这卷宗之上文字,眉头紧皱,似在思索。
今日刑部当中,颇为安静,原本的上官和扶风本地名捕,已经尽数去了宴席上。
他竟已经是这里说话最有分量的人。
以他这三年里的功绩,今日之宴上,必然有他的位子。
可他在昨日里就已经和祝建安说过,要后者帮他推掉这宴席,他自己毕竟还很年轻,虽然办了许多的大案,官职却还不高,只要寻个办案的由头,便能够帮他推掉,而身为扶风刑部副总捕的祝建安自己,却没有办法离开。
而其余入席之人,即便发现了他不在,也不会多说。
无论如何,这次皇长孙办宴,不可能容纳多少人,少他一个,便意味着可以空出一个位子,事关利益,那些世家大族之人必不会多嘴。
尽管今日主角是皇长孙,但是只要入席,他们便能够捞得到大把的好处。
此次皇室办宴,有官员勋贵,有世家大族,亦有出身寻常的豪商,纵马江湖的武者,今日能得一席之地者,必然都是人中俊彦。
而这些人既然能够在各自的领域中闯出声名来,自然都是很聪明的。
自然知道,在这种场合之下,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事情。
而这种事情,也正是严令最为反感的事情。
所谓结交朋党。
青年翻阅宗卷的动作微微一顿,想及过去那些人的嘴脸,想及那言笑晏晏之下的勾心斗角,心中越发厌恶。
那几乎不像是在看人的目光。
皇室别院当中。
王安风脚步微顿,抬眸。
放眼所见,有身着锦衣的世家公子,有威仪不凡的官员,有豪侠,有富商,更不缺姿容秀丽,面貌过人的女子。
他们看着王安风。
贪婪而喜悦。
如同看着猎物的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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