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涟山庄的秦羽,和沈侯爷是把兄弟,武功不怎么样,也就是会些庄稼把式,但这些年背靠沈侯爷,在江湖上也是混得风生水起,人送外号小孟尝,身边网罗了一批江湖散人,真说起来,比起一般江湖中的小门小派高手还多。
秦羽引着侯爷向大堂走,“此次武林大会,少林,武当,昆仑三派都会派出门中长老参加,呵,依属下看,侯爷很是不必对这些人太客气,咱们金刀门如今高手如云,还怕他们不成?”
沈侯爷笑道:“别那么重的戾气,也别太自大,少林且不说,最近几年武当和昆仑都有天才弟子出现,武当的醉道士,昆仑的杨惊鸿,年纪轻轻就成为一流高手,论武功,比小丁你们是半点不差。”
提起醉道士,提起杨惊鸿,秦羽也没再多言。
江湖代代出天骄,在沈侯爷那一代,沈侯爷力压群雄,就是唯一的天之骄子,同时代的江湖人被他压得黯淡无光。
哪怕到今日,沈侯爷一身武功高深莫测,依然可算天下第一等的高手。
可是,他毕竟已经年老,这几年不显,再过上几年,年过六十,便是垂暮。
现在江湖上新一代的高手也是层出不穷,金刀门对其也是相当重视,一直派出人手盯梢监控。
对于江湖上特别惊才绝艳的小辈,金刀门都有记录,可谓如数家珍。
武当的醉道士曾以一己之力诛杀黑道巨擎,定牟山的高平渊。
杨惊鸿是江北杨家的弟子,刀法如神,杨家刀不过三十六式,在他手中却是变化无穷,和雁翎刀赵曼英在武当山脚下大战三天三夜,最后虽然惜败一招,但谁也不觉得他未来的成就会比赵曼英差。
毕竟赵曼英成名江湖二十年,是老牌的一流高手,便是沈侯爷也没有把握在百招之内胜他一招半式。
杨惊鸿今年才刚刚二十五岁而已。
丁怀历数如今江湖新秀,也是一脸赞叹,同样说到林庄的弟子范向北,夸他剑法不俗,不过神色间并不大放在心上。
要说新一代的高手,他们金刀门更多,内门弟子三百人,都是二流以上的身手,嫡传弟子四十九人,有二十人已晋身一流,其他人也有望在四十岁之前突破大部分江湖人突破不了的关卡。
新生代,金刀门有压倒性的优势。
要说上一代里,是因为有沈侯爷在,他老人家力压江湖,震慑那些底蕴深厚,历史悠久的名门大派,放到年轻一代中,他们金刀门却不再是一人独秀,终会比沈侯爷的时代更加辉煌。
闲聊半晌,随着太阳升起,秀涟山庄也变得越来越热闹。
秀涟山庄的健仆小厮婢女来回穿行,把各路英杰领到桌前落座,人人周到客气,还要小心戒备。
江湖中纷争不断,各门各派之间很多都有龃龉,万一把两个有仇的门派安排到一处,那可要热闹。
这一次武林大会由沈侯主持,他们庄主十分重视,自要排除会让大会出现波折的因素。
几个管家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把每一批客人都安排在最恰当的位置上,半点差错也不敢出。
晌午一至,各派的代表都到齐了。
杨玉英带着泉剑弟子坐在后排,虽然他们相貌显眼,但此时此刻,却是半点不起眼。
林星舒遥望高台之上的沈侯,心中平静无波,虽然他曾为对付这位金刀侯,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他本身对沈侯的生死并无执念。
杨玉英忽然侧头看林星舒,低声道:“听说那个金梦蝶并无武功傍身,你肯定已寻到了她的踪迹,若真想杀了她,应该有不少办法?”
林星舒神色不变,面无表情地道:“她还在吟秀坊时,曾有一文人见了金梦蝶一面,便至此念念不忘,说她是纯洁的朝露,是天边的一缕青霞,我不觉得她有多美,但好似这世间没有眼力的男人多得是。”
“她这人又最怕死不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让自己身处险境,而只要有男人的地方,她就是最安全的那一个。”
杨玉英:“……”
说的竟然这般玄奇,说美人,泉剑山庄随便选出一佳人,那也是天人之姿,是精心调整过的,最符合人类审美的美貌,难道能比那个金梦蝶差?
闲聊几句,沈侯已进入正题。
“……我知道,大家都不喜约束,行走江湖,要的是潇洒自在,可如今江湖多风雨,我辈习武之人,应有担当,有时候立规矩,不光是约束,也是保护。”
“就像今年年初,华山黄家的黄四爷深陷血海深仇,为了报仇却杀了一百多无辜的村民,引得朝廷大怒,兴兵拔了华山几座山峰,华山上的好汉英雄没少受牵累。”
“哎,这又是何苦来哉!还有朝廷六扇门,每年处理的各类案子多如牛毛,其中有很多本来不至于闹得要六扇门插手。”
“此次武林大会开的目的,一是要探查最近魔门动向,好让诸位心中有数,二来就是想让诸位把彼此之间的矛盾放在明面上解决,请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仲裁,犯错的受罚,若有恩怨,彼此之间自己解决,这对大家来说都不是坏事。”
随着沈侯的话,下面一片窃窃私语声。
“沈侯爷说的好!”
“咱们武林散漫了这些年,的确该有个规矩,我看,我们也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做武林盟主,带领我们应对魔门等奸邪作乱。”
就是如昆仑,武当等大门派,对沈侯的想法也并不惊讶。
他的心思,普通江湖人或许不知道,但在他们眼中,已是昭然若揭。说白了,这位就是想要统御武林,让群雄俯首。
金刀门这些年不断吞并小门派,扩展势力范围,广招弟子,如今终于有图穷匕见的迹象。
武当几位真人都摇头叹息,但武当并不想去管这种事。
不过昆仑,武当,少林这些大门派,他们屹立江湖千年不倒,底蕴深厚,但是他们也家大业大,山门立在宝山上,弟子众多,无论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后果,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和沈侯爷这等枭雄争锋。
遭逢江湖乱象,完全可以封闭山门以自保,没必要去出头做什么。
几个大门派坐壁上观,小门派中依附沈侯爷的纷纷应和,其它小门派自是也不大敢说话,整个武林大会一片和谐。
沈侯爷朗声一笑:“那么,酒宴开始之前,各大门派若有私人恩怨,此时便可提出来,当着众人的面,辩一辩是非。”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一行武林人士面面相觑,半晌真有人按捺不住,高声道:“江北马帮赵大虎,今日要向宋鹏讨个公道,宋鹏,你重伤我师父,我今天就要血债血偿,给我出来!”
“呔,怕你不成,就你师父做得那些事,死了都是应该,还敢寻仇!”
这两人一带头,登时有不少平时结怨的小门派弟子出面叫阵。
沈侯身边,本地主人秦羽高声道:“各路英豪齐聚一堂,武林大会不是菜市场,尔等若是私人恩怨需要仲裁的,且排队,一个一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