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让他们母子俩都瞧不起她?
顾曦想不明白,脸色却一下子白得如一张素缟。
二小姐不由担心地道:“顾姐姐,你,你这是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曦摇了摇头,强迫自己露出个笑容来,温声道:“我没事啊!”
二小姐望着她的面孔犹豫道:“可你的脸色……”
顾曦知道自己到底没能做到完全不露声色,她忙道:“我脸色很差吗?可能是昨天太累了。”
二小姐虽然起了疑心,但她和顾曦交好,自然不会在这种场合让她下不了台,遂笑着转移了话题,调侃起三小姐来:“昨天三妹妹吵得我一晚上几乎都没怎么睡觉。她半夜还伏在书案上写了半天的字,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问她,她只说是要把制香的过程先写下来,回到家里好查书。可我看,说不定是没什么把握。顾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去?我想趁着这几天你还在我们家,请你帮着我和三妹妹先制些佛香出来,你看如何?”
顾曦一点也不想便宜郁棠。
在她看来,就算裴家不宣扬郁棠在这件事上的功劳,可在裴家众女眷的心目中,若庵寺的事就是郁棠的功劳。她做任何与苦庵寺有关的事都是在给郁棠脸上贴金。
“我这两天就要回去了,”她委婉地拒绝道,“我怕时间来不及。何况郁小姐拿出来的香方我也看过了,需要的香料很多,这些香料一时半会也难以集齐……”
二小姐和三小姐都露出失望之色。
郁棠却觉得有没有顾曦都行。
制个佛香薰香什么的,都是小女儿家好玩的事,真正要售卖,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仅仅控制成本这一项,就不是她们这些闺阁女子能做到的。若是像裴老安人说的那样,苦庵寺的尼姑和居士主要是负责制香,那售卖佛香的事就得有个有经验的大掌柜下力气帮忙管着才行。
她就站在旁边没有吭声。
裴老安人和毅老安人却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然后裴老安人笑眯眯地对二小姐、三小姐道:“这件事也不着急。我已派人去跟你们三叔父说了,你三叔父说,这是件好事,他会想办法帮你们的。你也知道你们三叔父,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他既然答应了,这件事他肯定就会有安排。你们只管照着郁小姐的香方制香就行了,制得出来固然好,制不出来也不过是在你三叔父面前丢个脸罢了,你们也不必放在心上。”
丢脸已经是最让人抬不起头的事了!
郁棠讪讪然。
五小姐干脆高声道:“祖母,您刚才还说把制香的事交给我们,怎么转眼就变了卦?”她说着,上前去牵了二小姐和三小姐的手,信誓旦旦地道,“我们说话算话,肯定能做出好闻的,独一无二的佛香来的。”
裴老安人、毅老安人和二太太都呵呵地笑了起来,毅老安人更是宠溺地道:“好,好,好。你们都是有志气的好孩子。要是真能做出独一无二,好闻的佛香来,我赏给你们每人一袋万事如意的银锞子。”
“好啊!”四小姐欢喜着道,好像那袋银锞子已经毫无悬念地落入了她的口袋里。
大家被她逗得又是一阵笑。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曦突然道:“两位老安人,我就不参与到制香里了。我想这两天收拾好行李就回杭州城了。算算日子,我阿兄也应该有信来问我过年的事了,我若回去迟了,回给我阿兄的信就没办法在年前送到京城了。”
进入十二月份,各大驿站就开始人浮于事,人人忙着过年的事了。
裴老安人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随后让陈大娘去拿了黄历过来,道,“明天不宜出门,后天,后天倒是个好日子。正巧我们也快要回府了。那陈大娘就跟管事的说一声,让他们帮着安排艘船送了顾小姐回杭州城。我们呢……”裴老安人又翻了翻黄历,道:“我们就六日之后回府。”
顾曦心如死灰。
五小姐却嚷道:“我们这么快就要回府了吗?那我们的佛香怎么办?顾姐姐回家了,郁姐姐也回家了……”
裴老安人笑道:“郁小姐就住在临安城,你若是要请教郁小姐制香的事,大可派人去接了郁小姐到家里去,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五小姐脸一红,道:“我这不是想着郁姐姐也要过年吗?”
四小姐机灵地道:“三叔父又没有说明天就要佛香,我们大可以慢慢来。我听我姆妈的陪房说,过完了年,才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我们大可等过完了年再说。”
三小姐反驳道:“婶婶陪嫁的是丝绸铺子,开了春,大家都要做单衣了,当然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了。佛香却是十五之前生意最好,大家都要去庙里拜佛。”
几个小的争了起来。
裴老安人哭笑不得,道:“你们心倒狠,这佛香还没有做出来呢,你们就开始惦记着赚钱的事了。要是让你们去管铺子,那些大掌柜都得被你们逼得跳河不可!”
几个小辈不好意思地笑。
郁棠却在心里盘算着,六天之后就下山,那她最多再在裴家别院住上一、两天就应该可以回家了吧?
她想她姆妈,想她阿爹,想她阿兄,想她大伯母……甚至想念每天围着个围裙在厨房做菜的陈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