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贼秃眯缝着眼睛,“柳大人,你是主办,我等都听柳大人的。”
柳淳白了他一眼,这个贼秃,一肚子坏水,他是想把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来人,去把朱桢带来!”
锦衣卫领了令,很快就去宗人院大牢了。
作为藩王,朱桢自然不会和寻常犯人一样,他住的地方,哪里是监狱,有一个完整的院子不说,居然还带着小花园。里面五房齐全,可以自己烹煮食物。
只不过朱桢没有半点心情了,他现在茶饭不思,愁眉苦脸。
自己也是太倒霉了,这么多年,他小心谨慎,一直没有差错。
老爹在位,他立战功,受表彰。
到了朱允炆,他悄无声息,躲过了削藩靖难。
等到朱棣继位,虽然没有把他纳入宗人院,但是谁都知道,朱允炆是主张削藩的,为了表示和朱允炆的不同,永乐朝对待藩王还算宽厚,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的,朱棣几次去宗人院,请诸位弟弟喝酒打猎。
朱桢也得到了兄长的关怀,不由得让朱桢生出了贪念,他想挤进宗人院,他想发财!
没错,宗人院的藩王现在日子都不错,虽然失去了封地和兵马,但是他们拿到了一些皇家银行的股份。
另外像什么证券啊,制糖啊,航运啊,这些藩王都有插手,一个个赚得钵满盆满。
就连最老实的周王朱橚,居然都在栖霞寺下,买了一大片地,用来养豚!
不得不说,朱橚跟李景隆,都是有幸运光环笼罩的。
这些年京城粮食涨价,肉价也是一天一个样,圈里的大肥猪简直就是一个个活元宝。别的藩王看着眼馋,却也拉不下脸。
朱橚却是百无禁忌,他公然宣称,天下最大的病,就是饥饿,就是贫穷……老百姓吃饱穿暖,身体强健,自然延年益寿。
所以为了这个伟大的目标,他义无反顾,加入养豚行列。
能把赚钱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朱橚的脸皮至少是修炼成功了。
朱桢对这位五哥是羡慕嫉妒恨,明明我比他聪明,读书也比他厉害,而且我还会打仗,那些土司蛮部都被我打得稀里哗啦。
我这么大本事,怎么就失误了呢?
老天爷啊,你为什么不帮着我啊?
……
“朱桢,你拉拢百官,图谋不轨,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啊!”
朱桢吓得脸色苍白,抬头看了看坐在中间的柳淳,同样,还有三位堂官大老爷。
“我,我没有图谋不轨!我是大明藩王,请宗人府审我。太子呢,我要见太子殿下,我要见陛下!”
朱桢扯着脖子大喊,柳淳狠狠一拍惊堂木。
“藩王?藩王犯罪,罪加一等!”柳淳冷哼道:“朱桢,事到如今,本官也不瞒你,似你这般,手段歹毒,拉拢腐化官吏,简直丧心病狂,天地不容!今天朝会之上,所有官员,皆曰诛杀!你现在已经是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你最好尽快招供,不然,就算没有供词,本官也一样治你的死罪!”
朱桢倒吸了口气,他眉头紧皱,怎么会这样?
他以为最多是贿赂官员,行为不检而已。
至不济,废了他的王爵,幽居凤阳。可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竟然有性命之忧,这下子可把朱桢气坏了,同时也吓坏了。
“柳大人,诸位大人,我冤枉啊!我,我算什么笼络百官?有好些人私下里办学,拉拢势力,笼络人心。和他们比起来,本王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啊!我要见皇兄,我要跟陛下说清楚!我,我手上还有他们办学的名册呢!”
朱桢情急之下,把什么都说出来了,这可是他最大的一张底牌。
柳淳也没有料到,竟然会问出这么个结果。
“朱桢,你可知道,信口雌黄,欺君罔上,是会掉脑袋的!”
朱桢用力点头,“我当然知道,可他们让我死,我也不能让他们好过!父皇当年吏治严明,最忌讳百官结党营私。什么姻亲,同乡,同衙门,都会被注意。因此就有人借着书院为名,暗中勾结。最近一些年,不少商人更是向书院捐钱,他们上下勾结,官商一体!要说我谋反,他们岂不是要夺了大明的江山?”
朱桢算是老朱儿子当中,比较厉害的那种。
他滔滔不断,说得三法司三位堂官,面面相觑,这就是传说中的反杀吗?孙桓无所谓,他小吏出身,本就不在乎这些,只要能让朝臣丢脸,他乐观其成。
杨靖算是跟柳淳很好的官员,但是他也要照顾百官的脸面,因此迟疑道:“柳大人,朱桢这是在攀扯,按照他的说法,岂不是天下的书院都要被禁了?”
道衍呵呵道:“杨大人这话就不对了,别的书院都能禁,难道连鸡鸣山学院也能禁了?这不是荒唐吗?”
柳淳哼了一声,“道衍大师,不管荒唐与否,我现在就去请旨。”临走,还对朱桢道:“你最好仔细想想,书院的名册是否还在,毕竟欺君可是要杀头的!”
朱桢心领神会,傲然道:“柳大人放心吧,我有一肚子的话,等着跟皇兄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