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淳全然不在乎,老朱能算计他,他也能算计老朱,当臣子固然要小心谨慎,但也不能太窝囊。
怎么说,最好让皇帝既爱又恨,还无可奈何,那才是高手呢!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
柳淳跟冯胜保证,事实证明,这小子根本就不懂分寸这俩字怎么写。
就在三爷婚礼的第三天,柳淳把陶成道叫了过来,顺便还把他的弟子都找来了。
“我让你招募学生,情况怎么样了,能有多少人?”
“有三百多了,不过都是刚刚入学,怕不堪用。”
“没事,充个数就行。”柳淳又看了看这帮师侄,经过几个月,好吃好喝,虽然还是挺黑的,但身上有了肉,眼睛也有了神,挺像模像样的。
“成了,你们都沐浴更衣,把自己打扮的好一点。还有,告诉其他人学生,咱们一起去拜祭祖师爷!”
陶成道眼珠子瞪得老大,舌头都不好使了,“师,师兄,咱们去哪啊?”
“当然去文庙了!”
陶成道更加惶恐了,“师兄,咱们去不得!”
“有什么去不得的?”柳淳哼了一声,“陛下已经让祖师爷从祀孔庙,我们去拜祭祖师爷,谁敢拦着?”
柳淳怒冲冲道:“告诉大家伙,不但要去,还要光明正大,大张旗鼓地去!你给我做两面大旗,一面写郭氏门人,一面写科学子弟,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去文庙!”
陶成道哪能犟得过柳淳,他本能觉得要坏事,却又没有办法,只能按柳淳的吩咐办。
转过天,数十名弟子,几百名学生,穿着崭新的衣服,举着两面旗号,昂首阔步,向着文庙而来。
南京文庙位于秦淮河北岸贡院街,江南贡院西边,放在这里,是为了方便士子们拜祭,祈求孔夫子保佑。
今年的科举,出了前所未有的一位六元,更是被视作文曲星下凡。
之前大家伙鄙夷黄观,不愿意带着他玩。
但这帮人悲哀地发现,黄观玩得风生水起,还跑去结交勋贵了,另外文宗刘三吾,也站出来,替黄观说话,迁都之举,乃是为了大明千秋万代,有意见可以提,以此来攻讦朝臣,诽谤同僚,进而质疑天子,那就是大逆不道,罪不容诛。
有老先生的话,许多新科进士只能又接纳了黄观。
说起来他们这些菜鸟,想要活下来,就必须抱团,黄观的学历最傲人,前途也最看好,理当成为带头大哥,实在是没必要跟他翻脸。
就这样,在黄观操持柳三婚礼的第三天,受到同科约请,去文庙还愿。
而且他们还邀请了不少太学生,一起瞻仰六元的风采,说白了,就是给黄观一个装蒜的舞台。
奈何,他的风头注定被抢走了。
郭氏门人,浩浩荡荡杀向文庙。
在一路上,柳淳还在讲,“我们的学问来自两位先贤,一位是墨子,大家都知道,墨子讲究兼爱非攻,重视技术,这就是本门学问当中,自然科学的源头……而另一位贤者,那就是杨朱,在战国时期有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的说法。可见这两位的影响力之大,我们郭氏门人,将两位先贤的学问融合,命名‘科学’,又根据研究的方向不同,分为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今天我们来祭奠郭守敬大儒,就是要告诉世人,科学从此刻开始,要真正出现在世间。身为郭氏门人,科学子弟,必须为了弘扬先人的学问而努力奋斗。”
明代对文官的约束不弱,但是却从没有限制文人的思想,除非你含沙射影,对朝廷不利,那就怪不得辣手无情了。
在通常情况下,提出一些新的观点,最多被主流厌弃罢了,
若非相对宽松的风气,也不会诞生阳明心学。
柳淳借着朱元璋从祀郭守敬的机会,果断提出了科学的概念。他是打算跟理学真正打擂台。
反正朱元璋都说了,我就让你瞧瞧,小爷究竟能闹出多大的动静。
柳淳也是憋着坏呢,老朱也是要面子的,总不至于刚说出来的话,就作废吧!
只是他没有料到,跟理学的第一场战争,马上就爆发了,双方的开战理由也很奇葩,那些太学生挡住了文庙大门,坚决不让郭氏门人进去!
“撒泡尿照照,一群下里巴人也配进文庙吗?”太学生疯狂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