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几位乡亲,能不能行个方便,借过一下?”
方芍药把头从车窗探出,喊了一嗓子。
前面的几人看过来,面色慌乱。
等马车离得近了,她才看到,几个人跟着一辆牛车走,牛车上,放着一副床板。
床板染血,上面躺着一个妇人,面色紧闭,而妇人的旁边,坐着一个小男娃。
小男娃身上补丁摞着补丁,却洗得很干净,此刻,身上也沾染了血。
他双目无神,在看到方芍药时,突然有了力气,从牛车上跳下,飞快地跑过来,扑通一声,给方芍药跪下,一边磕响头,一边哭道:“夫人,求您救救我娘亲吧!”
“毛娃子,你这是干啥!”
人群中有个老太太,迈着小短腿上前,脸色阴晴不定。
方芍药已经不是很爱管闲事了,但是小娃的那绝望的眼神,让她联想到自家的小多余,心没来由的一软。
她跳下马车,来到牛车前,问道:“出了什么事?”
“我娘,我娘要不行了!”
小男娃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明原因,他娘难产,一夜都没生出来,那个老太太是他奶,他求着他奶去城里找郎中,谁料走到半路上,他奶怕花银子,变卦了。
于是,就堵在路上,僵持不下。
其余的是人,有的是村里的,有的是他亲戚。
“毛娃子,你说啥,是我这个当奶的不给你娘看吗?这不是要不行了,抬到医馆不也晦气?”
老太太眼神闪烁,语气有些心虚。
一条人命,比不上一点银钱,方芍药为躺在牛车上的妇人心酸。
为男人生儿育女,最后竟是个这样的结局。
“你爹爹呢?”
方芍药摸了摸毛娃子的头,道:“别怕,姨母带着你娘去找郎中,你先上马车吧。”
什么晦气不晦气,都没人命重要。
方芍药不算多好的人,却不忍心让妇人就在求医的路上,因为这个断气。
“他没来,他今天娶新媳妇。”
毛娃子用袖子抹着眼泪,本能地想往方芍药怀里钻,但是他身上太脏了。
他要娘,他只要娘!
“新媳妇?”
方芍药冷笑地看了人群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个农家的,纳个小妾进门有银子,办喜事有钱,给难产的媳妇看病,竟然舍不得掏一点钱,真是黑心肝!
“你是他们亲戚不?”
方芍药没废话,联合其中看着面善的两个妇人,一起把毛娃子的娘抬着上了马车。
“你们都跟着一起上车吧,银子我来掏。”
救人要紧,方芍药懒得废话,不过面对这么无耻的一家人,她得留一手,找两个村里的妇人,做个见证。
马车空间不大,毛娃子被留在前面,坐在萧铁山的身侧。
“这位嫂子,你挺一挺,很快就能到医馆了。”
妇人昏迷之中,还想还有点自己的意识,她握住方芍药的手,嘴动了动,却开不了口。
其中一个同村的妇人给她喂了点水,抹着眼泪,和方芍药说明原委。他们就住在京郊的庞家村,论关系,村里人少不了沾亲带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