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超除了是准七品阳司校尉外,表面的身份还是海陵县县尉,而海陵县距离扬州最近,所以他是第一个到的。
他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位传说中的扬州准九品镇魔校尉,没有他,说不定他申请的调令就会被批下,到时候他就可以从狗不拉屎的小县城调到扬州这个繁华之地。
所以他很愤怒,很嫉妒,恨不得把李达杀之而后快,空有一身本事却得不到想要的权势,这才是最痛苦的。
他在码头看了半天,最终把目光盯向了岸边的洗刀人,这位身上透着一丝丝的鬼气与煞气,又有凶器,定然是镇魔校尉无疑了。
段超仗着一身高大身段,居高临下道:“想不到堂堂扬州一城之地,镇守在此处的却是你这种小瘪三,我若是你,拉根绳子就上吊了!”
对方仍在专心磨刀。
“垃圾,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要弄死你,你一死,这扬州城就要换人了,其中甚至有五品、六品的大人,他们要取你的性命,跟杀瓜切菜似的。”
对方表情没有一点点变化。
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嘲讽,无声的嘲讽。
段超火气上涨,他还从没被人这么无视过,他喝道:“本官是准七品校尉,你只是区区准九品,按照律例,你受本官节制,诛魔行动一开始,本官让你去死,你就必须去死!”
“段校尉好大的口气,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准七品,而是四品的大人呢。”
船篷中忽然探出一个瘦削男人,若说有什么奇异的,便是他的右眼皮上刺了奇异的刺青。
“冯天成,你算什么东西,本官的事轮到你指手画脚,上次那只淮山厉鬼,若不是你捣乱,早就落在本官手上了。”
“嘿,以你的本事若能收复厉鬼,那才是见鬼了,别本官本官的,我官可比你大。”
“七品和准七品能有多大区别,大家都一个品阶,你能节制的了本官?”
两人越吵越凶,面红耳赤,最后段超摸出两根手戟,冯天成摸到了腰上,腰间时鼓时缩,好似有一条毒蛇在蠕动。
冯天成忽然阴阴一笑,“你说这样如何,我们两个先把这位九品芝麻官联手做掉,然后只要把上面糊弄过去,这扬州城的主人不就要换一位了么。”
段超有些意动,道:“可是当真?”
就在二人凶光毕露之前,水面上忽然传出一道琴声,清脆悠扬,婉转连绵,轻巧的一转,便化作千军万马的奔杀声,激的气血沸腾,复又战鼓具消,引兵回营,二人心头上的那点恶气顿时降了下来。
一座精巧的画舫缓缓停泊在码头上,一位面貌温柔、丹凤眼中平静如水的女人抱着琴缓缓走下来。
“这位可是新上任的扬州龙王,阳司同僚失手害几个人性命虽不算什么,只是二位痛快之后,不知能否从这里走出去呢?”
二人豁然色变,目光一扫,只见不知何时起,码头上隐约包围了许多精壮汉子,一个个警戒的看着这两位,若不是段超的官袍子能唬住人,说不得就要拿下问话了。
阳司正职校尉需要拳师的体能,但不一定有拳师的战斗力,更何况,这里人也太多了点。
冯天成突然哈哈一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们可是朝廷降魔抓妖的干将,怎能做这种杀人害命的邪魔之事,段超你小子可别把我教坏了。”
两男一女的目光都看向江边磨刀人,结果这位依旧专心致志的磨刀、磨刀、磨刀。
“这位同僚——”
“呦,都到了啊,来的挺早啊。”
三人回头,只见李达正一脸淡定的走了过来,“吃了没,码头上还有些干粮。”
“……”
气氛突然沉默下来,并充斥着一股尴尬的气氛,搞了半天,这是认错人了?
“别磨刀了,不是说跟着我斩妖除魔的嘛,准备出发了。”
磨刀人听此话,将刀口挂在背上,默不作声的站在了李达后面。
“这位是——”水行月问,若不是这人身上的一身煞气,三人也不会弄错。
“阿四,我新收的手下,午饭吃了没,要不吃完再动身?”
对于请三人吃饭,李达显的相当执着。
“赶时间要紧,路上再吃,”段超脸色又青又红,最后憋出了这一句。
四人大眼瞪小眼,李达看着那官袍大汉,又瞅了瞅富家公子打扮的小哥,心道这些同僚正不好相处,难道真是像萧如海说的,都是惦记我职位的妖艳贱货?
距离午时还有半个时辰,但随着时间越来越短,除李达外三人表情渐渐起了变化,段超和冯天成这两位不时的交头接耳几句。
午时一到,水行月干脆道:“坐奴家的船。”
其它人也没有等待这位没赶来的捉妖长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