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两道,四种人惹不得,乞丐、海盗、悍匪、水狗子,”断指刘顿了顿,“我们是水狗子,那伙人是悍匪。”
“你认识他们?”李达问。
“领头的叫刘黑首,是个积年老匪,手下十几场人命案子,水底鬼跟他们吃过酒,帮他们销过赃,他的刀子,斩过拳师的脖子。”
李达瞥了一眼,那胖子浑身汗臭油光,唯独那一对手细长白皙,好一对美人手,李达没见过比它更好看的五姑娘了。
“呵,真浪费。”
他转过了头,转向了还在打的擂台中,唯一斗械的。
相比于拳师打擂,械斗更血腥极端,往往一招之内决定生死,最迟不过三招。
不大的擂台上,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人,身子高挑瘦长,双手背在身后,手持一口匕首,绕着擂台转着;而他的对手,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身材矮小精干,偏生双手奇长,手持奇门兵器刺猬爪。
此械形状是一口手臂长、拇指宽的铜剑,后部由一根长把连接,剑身的后端两侧各有六把钢钩;此人时而握剑柄做刺击状,时而握着长把,像甩鞭一般。
械斗二人互相打量着,谁也没有冒失强攻,械斗见肉便分生死,这不是西瓜刀互砍,入肉便要入骨头,贴骨一挑,筋一断,人就废了。
场面上冷静如水,场下热情如火,喊着两人名头的此起彼伏。
“虎鱼仔!虎鱼仔!虎鱼仔!”
“狱!狱!狱!”
“我想起来,虎鱼仔是广东那边的红巾海贼,自从被广州水师剿灭后,就来岸上讨生活,他练的是象形拳中的鱼法,据说在海里比鱼游的还快。”
“另一位呢?”
断指刘皱眉想了想,迟疑道:“没听过对方的名号,倒是听说人过,这里出了个打十九场生死擂还没死的凶人。”
狱突然动了,一个蹬腿大跨步,两条大长腿像虎剪一样张开,双手握柄,从上而下划过一道弧线,寒光闪耀,直锥对方脑门。
虎鱼仔脚步向前一提,上半身软如无骨般,怪异的一扭,像是瑜伽般转了半圈,右手穿过胳膊窝,面贴面,剑尖却如附骨之疽,戳向对方脑后。
鱼法——上步偏身上翅(插)。
狱凶光一闪,恶鬼一样的面具直在虎鱼仔眼前放大,头槌‘砰’的一声,同时手指灵巧一晃,匕尖倒转,在剑尖戳入头皮之前,两两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虎鱼仔被锤的往后一仰,酸麻剧痛一股脑的涌上来,鼻尖更是温温热热的落了一片,但凶残的咧嘴,左手忽然抓住棍把,游臂转手,臂膀像活鱼一甩,六把钢钩卷成高速旋转的钢铁漩涡,撞向腰际。
然而就在瞬间,一条手臂以比鱼法更快的速度插入漩涡,像是活蛇,又像是猛鬼的舌头,寒光一闪,两道身影交错而过,一颗脑袋飞起,表情带着一丝茫然,一丝恐惧。
血水洒了一地。
这就是械斗,
残酷的美学,
眨眼之间分生死。
李达深吸了口气,与断指刘互视一眼,脖子后面都有些发凉。
“蛇形的卷蛇术。”
“牛形的牛卷草。”
这一招,两人头一次分不清答案,只听得‘狱’‘狱’‘狱’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狱施施然的走下擂台,械斗纪录提升到二十。
而虎鱼仔这个海盗的尸体同样被拖了下去,拉出一条长的血路。
另一座小门后,隐隐有贪婪的狗叫声传来。
生前再凶悍,死了都要喂狗,这就是生死擂。
又看了一场械斗,两场打拳后,断指刘给了个眼色,二人就要离开。
恶鬼面具挡住了二人,确切的说,李达。
狱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英气十足的女人脸,颧骨微高,眼角如钩,厌世脸。
“我姓项,项羽的项。”
李达咽了口吐沫,“我姓李,李嘉诚的李。”
项大姐扬眉,“我是淮河漕帮的龙王。”
“我是扬州漕帮的管事五爷。”
她指了指李达腰间的腰牌,“我也是镇魔校尉。”
李达长出了口气,总算没被对方的女王气势彻底压倒,总算有一个身份能跟对方平起平坐了。
“我五品,你几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