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近来有何打算?”怀镜见她这个反应,也放了心,“你带你徒儿下山,应该不仅仅是带她亡剑池教她剑术入门吧?慕莜前辈来亡剑池悟剑时是元婴期,你也是金丹期才来,她才刚刚筑基,年纪还是偏小了些,有些深意恐怕不会懂得。”
“我是路过附近所以顺路过来的,若想在剑术上取得深切体悟,不一定依赖于亡剑池,我以后自然会带她去别的地方寻道。此次下山,一是为了带她去参加元天大会,二是因为我要夺走上官龙越的宗主候选人资格。”
“夺走?”怀镜怔愣了一下,复而笑起来,“瑾羽所为,甚得我心。瑾羽方才还说叫我找找能吸引阿酒注意力的物事,这不就是了?”
“怀镜还是别了,同阿酒讲了,炎卿予最爱向阿酒讨酒喝,大概也会从阿酒那儿知道。炎卿予若是知道了,大概会偷偷溜到天剑宗内峰去找我。当初我在师父面前装乖,她就颇爱逗我,这次难保她不会一边嘲笑我眼瞎,一边做出些什么事替我解气。”
炎卿予是谁?修魔者领袖之一,天生凤火之体,一手火属性术诀用得出神入化。她为人以果断坦荡著称,在她带领下的修魔者虽在任何争夺中对敌人毫不手软,但从不做残杀无辜之事,这也是慕苏怀镜等人能与她关系良好的原因之一。
怀镜恰好也想到了这一点:“也是,对你我来说,她身份本就敏感,不适合做这些举动。”
慕苏眼神微黯,喝了一口酒,闷闷道:“这都是其次。现在她好不容易开朗温和些了,若是再陷入偏激心魔,恐怕难以解脱。”
“有时候我当真心疼她,连我都在劝她从过往中走出,她却坚决沉溺其中。斯人已逝,即便寻到了转世,境遇不同,记忆不同,还能算是那个人么?”
怀镜听了慕苏这话,也明白她的意思了,安抚道:“她自有她的考量。炎卿予毕竟是修魔者领袖,分得清轻重缓急,我们作为朋友,这时候只需支持她就好了。”
慕苏担心的却不仅仅是这些。她上一世堕魔后便同炎卿予一道,那时候可以说又是几百年过去,炎卿予依然沉溺故人,除了处理修魔者事务,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在寻人中,以至于慕苏修为都追到分神后期,炎卿予却还在分神后期一点渡劫的迹象都没有。
她甚至因此引来了修魔者阵营对她能力的质疑,差一点导致整个修魔者阵营的崩盘,当然,她到底是凭借着自己的强硬手段和慕苏的帮助将乱象扼杀在了起点。
“有时候看见炎卿予那样子,我会忍不住怪她,怎么舍得将一个这样的爱人孤零零留在世间?”慕苏神思飘飞,连声音的恍惚温柔起来,“瞧我,自以为能够长伴一生的道侣,我不过闭关几年便心猿意马。而她都逝去这么多年了,炎卿予还不放弃,这一比较,不就是天壤之别?”
怀镜看了她的表情,有些心疼,软声劝问道:“瑾羽……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你。你与上官龙越实力应该在伯仲之间,这次挑战他,最怕两败俱伤的局面,你可有把握?”
慕苏回了神,笑:“八成把握吧。”她拿过酒坛,“不提他了,坏心情。喝酒。”
亡剑池。
容染冰裂剑出快如闪电,此等警觉性和反应速度绝对不是筑基初期的新人可以有的,但是没有相熟的人在附近,容染乐得无需遮遮掩掩。
来人似无恶意,被容染这一击吓得不清,连忙唤出武器,双手紧握了柄银枪格挡。只听枪剑相撞清脆铮鸣,那青稚男声怒道:“你干嘛啊!”
冰裂剑闪回容染手中,容染另一手将所绘推演过程塞回储物手镯里,一边回身,一边凉悠悠道:“这位公子在我背后走得偷偷摸摸,我吓到了,反应激动了些。”
是个看上去比容染稍微大一些的男孩子,长得略显青涩,容染看不出他的修为,但是没有感觉到压迫感,应该是筑基中期的新人。他剑眉星目,五官轮廓刚毅分明,身材健硕适中,红袍银甲,手拿一柄银枪站得笔直,看上去像个英俊威风的少年将军。
“你,你哪有吓到了的样子!”少年面色发红,刚刚差点被容染一剑捅穿让他气愤极了,“我不过是想来问问你怎么让慕先生收你为徒的,你就这样凶,刚刚差点要了我的命!”
这少年大概是那种天赋上佳所以一直沉心修炼、未历世事的修真天才,言行举止都显得有些孩子气,容染一时无语,只默默瞧着他。
容染五官本就生的十分精致好看,不然也不会让上官龙越因为她心猿意马。她这样不言不语,面色淡而不冷地直直看着这个少年,让少年因为气愤而发红的脸显露出一种腼腆神色,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他这声音外强中干,说到最后又强提了一口气,“女孩子这般凶,是、是会嫁不出去的!”
……这该不是个二傻子吧。
又走了一会儿,广远宽厚的琴音戛然而止,然后慕苏的身影出现在容染的视线中。她坐在小亭里,身前低矮几案上是一张素色五弦古琴,古琴旁边摆放着酒壶与杯盏。
天气阴凉,碧色竹林与红泥飞檐小亭交映,衬得一袭白衣的慕苏尤为显眼,容染远远的就看见慕苏双手捧着酒盏,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