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又不紧张。”刘威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廖元白。

走到刘威的身边，廖元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没有说话。既然你说没有紧张，那我就假装自己没有看见你紧张的模样吧。廖元白这么想着，“明天就要考试了，今天晚上可不能看书了啊，早点休息保持大脑清晰。”

和刘威住了半个多月，廖元白算是摸清了刘威的习惯。在考试之前，他特别喜欢看书。经常是一整晚一整晚的看书不睡觉，他并不是临时抱佛脚的那种人，只是对自己学到的东西不是很自信而已。廖元白知道，其实刘威的成绩就算是放在国际上来说，也能够名列前茅。只是刘威在通常情况下，会显得有些自卑罢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刘威拍了拍廖元白的胸口，“每天都念叨着我，跟我妈似的。廖元白，你可比我还要小诶。”

“是啊，比你小还比你懂事……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廖元白和刘威开了一句玩笑，坐在床上开始想了起来。前几天，他和母亲通了一次电话。告诉自己的母亲，他马上就要去国外参加竞赛了，参加完竞赛之后也不会回家。直接在京华大学报道，然后开始自己的大学生涯。

母亲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尊重了廖元白的决定。

想着想着，廖元白便随着了。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带队老师正在敲着门。打开门，带队老师颇有些心慌地问道，“两位同学，没有什么事情吧？”

“没事儿啊？”廖元白很是疑惑，看向带队老师，“怎么了，老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看着带队老师着急的神色，廖元白还在担心是不是密尔斯大学发生了什么不好的大事儿。否则带队老师怎么可能这么慌张呢，没想到带队老师摇着头说道，“密尔斯大学一切都好，只是你们……马上就要考试了，我还以为你们害怕了。”

这位带队老师虽然也是京华大学的老师，但他是外语系的，没有接触过廖元白和刘威，对于两人也仅仅只是限于同一个学校的老师夸奖他们成绩还算不错而已。具体情况，其实他并不清楚。

好在不管是开门的这个学生，还是在里面的学生看上去都是一脸轻松的模样。带队老师松了一口气说道，“九点钟开始考试，这次是团队考试，直到中午十二点整。我知道各位同学或许还没有倒过时差来，但是各位同学一定要全力以赴。毕竟咱们华国在前几届可都没有丢人过。要是这一次不能进入团体赛的话，那丢人可就丢大了啊。”

带队老师的旁边，参加国际奥数竞赛的学生都在。作为唯二两个竞赛都参加的学生，带队老师还是很重视两人的。

来到考场，不同肤色，不同外貌的人正在唧唧哇哇地说着什么。廖元白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虽然他的外语不算太好，但还是听得懂一些。说的也就是一些关于数学的知识，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廖元白靠在椅子上，望着天空发呆。不一会儿监考老师便来了，发下试卷，廖元白看了一下。

其实还挺简单的，他顺手就将这张试卷给做完了。交卷之后，廖元白便走出了考场。带队老师有些愣神，他发现廖元白似乎是第一个走出考场的学生。挠着头，他迎了上去问道，“廖元白同学，怎么样。为什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是没有做好……还是全都做完了？”

一连几个问题，这位带队老师连喘气都不喘一下。廖元白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笑着说道，“老师您放心吧，我肯定是全都做完了才出来的。而且后天就会出成绩，倒是我究竟怎么样你就知道了啊。”他也知道带队老师有些心急，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带队出来参赛。要是成绩不理想的话，这个锅肯定他也要背一部分。所以，他的语气才会那么的着急，但是廖元白却并不着急。毕竟自己的成绩他还是有些信心的，第二个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威。

看见两个学生都走了出来，带队老师不知道怎么想的，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安慰自己道，看来是国际奥数竞赛的题目不难，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快就出来。

他也知道，不管是廖元白也好，刘威也好。都是九月份就要上大学的学生，对于这样的学生来说。早些出来，应该还算是好事儿。毕竟能够做完才会这么快走出考场，等了一会儿之后，其他同学才陆续的走了出来。

这一届的学生并不弱，这是培训学生的数学老师亲口给带队老师说的话。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想让这位带队老师放心一些，该松的时候不要将学生们逼得太紧了。

如果将这些学生逼得太紧，原本都是一些十多岁的孩子，太紧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说起来，这群学生都还在叛逆的年纪。只是他们这群学生的成绩掩盖了他们的叛逆而已，而且这些学生中，大部分都是老师和家长捧在手心里的。毕竟学习成绩好，有点儿什么坏习惯也是不重要的。

但是这在外面就会显得很是突兀了，尤其是在国外的时候。这群孩子都半大不小的，要是发生个什么意外，他们也没有办法给家长交代啊。尽管带队老师很是心急，说话还是很注意的。

“同学们，下午就是物理考试了，我先预祝大家考得一个好成绩，能够进入决赛。”拿着饮料杯带队老师举起了自己的手，学生们也玩闹了起来。

吃完午饭，休息了一会儿。下午的物理竞赛也开始了，物理竞赛以往还有动手能力。但是近些年来，因为一些原因便取消了动手的项目。毕竟都是孩子，要是一个不注意伤到自己或者别人，都不太好。

物理竞赛的题目不出马老师的预料，竟然真的有经典力学题。还真是得用拉格朗日方程才能够解出来，廖元白自然是得心应手地写了出来。就连刘威也很快就将物理竞赛的题目做了出来，两人一同走出考场的时候还在议论，“这次的物理竞赛好像没有咱们全国竞赛的时候那么难，除了最后一道附加题是力学题，其他题都还挺简单的。”

廖元白自然是赞同刘威这种说法的，但是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威神你说，会不会这是出题人的陷阱。让咱们以为国际竞赛简单，放松警惕。然后在决赛的时候憋出一个大招，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刘威拍了拍廖元白的肩膀，笑着说道，“应该不会这么残忍吧，总之先复习复习吧，反正大后天就要要进行奥数竞赛的考试了。”

“说得也对，想这么多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自己先复习一下吧。”廖元白还是很赞同刘威的想法，在他看来现在不管怎么想对于决赛的考试都没有帮助。倒不如在看看书，说不定还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呢。

回到宿舍之后，廖元白翻开厚重的拓扑学看了起来。虽然知道即便是国际竞赛，考拓扑学的概率也不会太高。经过着半个多月的训练，廖元白还是有些长进的。

比如说他手中的这本拓扑学书籍，至少他还是能够看懂的。

但是要他做拓扑学的题目的话，估计有些困难。毕竟拓扑学的知识他看懂是一回事儿，能够做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刘威在旁边拿着几何学的书正在看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问道，“廖神你要不要猜一下，究竟决赛的考卷要出些什么题目。我赌五毛钱，应该是有几何题的。”说完，刘威的目光从书中移到了廖元白的身上。

想了一会儿，廖元白觉得，国际奥数竞赛和全国奥数竞赛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考验学生的思维能力，又比如考验学生的想象力。对了，想象力。廖元白的脸上出现了一刹那的失神，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沉重地说道，“我怀疑……这一次的决赛考试或许，会出现一道猜想题。”

“猜想题？”刘威不是第一次接触数学猜想，他当然是知道的，廖元白口中的猜想题就是数学猜想。这可是无数数学专业的人都在研究的东西。给他们这群初中生做，是不是太……刘威摇着头说道，“不是说出题老师看不起我们，毕竟数学猜想是许多研究这方面的数学家们正在攻克的方向，给我们这群中学生做，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儿？”

“不会。”廖元白摇了摇头，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你忘记了国际奥数竞赛一直以为的惯例是什么了吗？考验学生的想象力，出猜想题也并非是要我们给出标准答案或者是解答出来。而是……要我们用自己的想象力去做这道题。我想，数学猜想题，应该是一道还未被证实的猜想题。”

“比如梅森素数？”看来刘威对于梅森素数记忆犹新，在京华大学集训的时候。陈老师利用休息的时间，讲解过一些关于梅森素数的疑惑。

廖元白听得半懂不懂，刘威则是一脸懵逼。所以，他对于梅森素数是记忆犹新的。廖元白摇了摇头，“你想什么呢，这种题怎么可能会出。我觉得应该是一个比较简单的猜想，至少不会像梅森素数这么变态就对了。”

刘威立马站了起来，“要不要我给他们只会一声？”

廖元白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威，“你这是去制造恐慌呢？别说他们，我们两个能够做出什么数学猜想来吗？到时候，还不是考验想象力，大不了最后附加题的分数不要了就是。前面的题目，不可能会出现这种问题的。只有最后的附加题，我们做不出来，你觉得别人就能够做出来吗？”

“也是！”刘威点了点头，他觉得廖元白还是说得挺有道理的。但是等待还是很难捱，尤其是在廖元白说了会考数学猜想之后。他还在心里安慰自己，国际奥数竞赛应该不会出这种奇怪的题目。

成绩出来的时候，带队老师带着所有学生去看了成绩。华国的队伍不出意外的杀入了决赛。第一名便是华国的队伍，在奥数竞赛中，廖元白稳坐第一名以满分再加上附加题满分的成绩，稳如老狗。紧接着排名第二的就是千年老二刘威，他在附加题上面被扣掉了五分，总分只有115分。

第三名是灯塔国的一个选手，实力也很强劲。接下来就是毛熊国的选手，但是华国的几位选手考试成绩都还算是不错，平均分很高。稳坐第一的宝座，至于物理……华国也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了决赛。

带队老师松了一口气，当他看见廖元白和刘威的成绩的时候，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这次一等奖应该是可以拿走了。至于冠军的宝座……带队老师也不知道华国的选手究竟能不能够拿到。虽然华国的选手很是强劲，但是其他国家的选手也并不弱势。廖元白这次能够以满分120分领跑，但是决赛呢，谁也不知道决赛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以这样的成绩，带队老师请大家在密尔斯大学外的中餐馆大吃了一顿，算是犒劳大家的努力。

酒足饭饱之后，带队老师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同学，进入决赛了。明天奥数竞赛的同学就要参赛，我希望各位同学拿出真本事来，不要让外面将我们看扁了。”加油鼓劲之后，带队的老师这才将学生们带回了宿舍。

灯塔国的小镇夜晚还算安全，尤其是在密尔斯大学这样的名校，更是安全。廖元白和刘威走出宿舍，散了一会儿步之后交谈了一会儿。

这次决赛考试和以前的所有考试都不同，从早上九点钟到下午两点钟整整七个小时的时间。从时间就足以看出来，这次的决赛题目究竟有多难。刘威用手肘碰了碰廖元白，低声说道，“不会正被你说中了吧，真的要考数学猜想？”这时候的刘威脸上明显带着一丝混乱，“可千万别被你这个乌鸦嘴说中了。”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廖元白安抚着刘威，他能够看出来刘威有些紧张，“如果真是数学猜想的话，不可能只给七个小时的时间，就算给一年的时间，也未必能够解开。所以，我觉得考数学猜想的可能虽然大，但也有可能是一道暗藏玄机的题目。比如拓扑学或者几何学的题目。”

“欧几里得？”刘威愣了一下，“不会吧，如果是欧几里得的话，太简单了一些。”

廖元白嘴角抽了一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没有被几何学虐/待过吗，还能轻松地说出这种话来。”

“不是，我是说，如果要考几何学的话。很大概率都是欧几里得吧，毕竟接触得最多的也是这个。而且也不可能考得太深啊……”刘威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毕竟他也拿不准出题老师的心思。

廖元白走到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想了想，“我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威神你想不要知道。”

“什么事情？”刘威歪着脑袋看向廖元白，显然，他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想要知道。

廖元白望着天空中闪烁地群星，笑眯眯地说道，“我听说这一次的考试题目是希尔顿大学的数学教授出的题目，所以看上去会有些困难也有些有趣呢。”站起身，廖元白想了想，又对刘威说道，“我再次警告你一下，威神，你要是晚上再敢挑灯夜战的话……我就诅咒你以后考试一直挂科。”

说完，廖元白笑嘻嘻地走向了宿舍。刘威一个人在月光下跺脚，心中暗暗地想着，廖元白这个诅咒也太毒了吧。

第二天的国际奥数竞赛还是到来了，吃完早餐之后，带队的老师就将参加奥数竞赛的学生带向了考场。因为有路标，到达考场的时候还没有到考试的时间。带队老师先是给学生们聊了一会儿天，让他们放松一下。随后让他们进入了考场，这是国际奥数竞赛的最后一次考试，带队老师也只能够尽人事，听天命了。

只能在心里暗暗地祈祷着，学生们能够考到一个好的成绩。

当监考老师发下卷子的时候，廖元白看了一下题目。很好……果然不愧是希尔顿大学数学教授出的题目，第一道题就是线性代数。我特么……廖元白差一点儿就要飚脏话了，他拿着笔开始写了起来。

虽然是线性代数的题目，但还不算是太难。做完第一题之后，在看向第二题。很好，被刘威给说对了。的确是一道简单的欧几里得几何题，做完第二道题的时候，廖元白又开始想要骂娘了。这第三道题他竟然开始有些看不懂了，看了大半天。他的眼睛都快要被这道题给闪瞎了，还是读不懂题目。

廖元白深吸了一口气，这不是坑爹吗。这道题简直就是……转过头看向其他人，他发现其他国家的考生也和自己一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emmmmm，看来是希尔顿大学的数学教授玩得有点儿大啊。廖元白心里这么想着，又看了一会儿，题目正准备放弃这道题目的时候，发现有一丝不对劲儿的地方。他再次看了一眼题目，什么鬼？这是……流形？

看上去好像应该可以用李群解出来，廖元白蹙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

所谓流形是指局部具有欧几里得空间性质的空间，在数学中用于描述几何形体。①而李群是一种只有一个运算的、比较简单的代数结构；是可用来建立许多其他代数系统的一种基本结构。在数学中，李群（Lie group）是具有群结构的实流形或者复流形，并且群中的加法运算和逆元运算是栁形中的解析映射。②

这数学教授，玩的太大了吧？怕不是想要所有人都全军覆没。廖元白拿起笔，开始运算了起来，一边算着，一边想，难怪会要七个小时的时间来考试。虽然只有十二道题目，并且是有附加题一起的。就这运算量，怕是要算到天荒地老吧。

看上去像是一道几何体，但是怎么算都算不出来，原来如此。算你狡诈，廖元白哼哼了几声之后开始做着下面的第四道题。

后面的题目都还算不错，虽然运算量巨大，但是没有前面的几道题这么变态。廖元白轻轻松松地写道了第十一题，至于最后一道题，他还没有来得及看。许多学生似乎都在第三题被难住了，有人选择先做后面的问题，而也有的学生选择和第三题正面怼了起来。

站在门外的带队老师也实在是吃不下饭，已经十二点钟了，还没有一个学生出来。考场也是不能让这些带队老师进去的，他在外面走来走去的显得有些心慌。

就连同在场外的另外一个带队老师都看不下去了，这也是亚洲的另外一个国家的带队老师。他看着京华大学的老师一直徘徊着，眯着眼睛上前用英文说道，“哥们儿，我们能不能不要在这么晃下去了。你是华国的老师吧，你还在担忧什么。华国的数学和物理都是强项，虽然这次的数学考试时间久了一些，但如果你们华国考得差的话，那整个世界也不会考得多好啊。”

说道这里，这位老师故意停顿了一下。他在观察着京华大学带队老师的神色，发现这位老师的神色似乎有所好转，他这才继续说道，“所以你也别着急，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带队吧。当初我第一次带队的时候，可没有你那么幸运。”

这位老师笑了笑，带队老师愣了一下。看向那位老师问道，“为什么说我是幸运的？”

“我当初第一次带队的时候，没有进入决赛呢。奥数和物理竞赛都在预选赛的阶段就全军覆没了，当年可还是个人赛制呢。不用看国籍的，只要能够进入决赛，就算没有一个队友也能够继续考下去。但是我带队的第一届，基础确实有些差了。所以……他们在预选赛的时候就打道回府了。”说道这里这位老师扬起了一丝笑意，看上去有些自得的说道，“现在好了，至少这一届的学生能够考入决赛。至于成绩，我觉得能够进入决赛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谢谢你。”带队老师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确是被安慰到了。虽然依旧还是很紧张，至少没有刚才那样的紧迫感了。

做完了第十一题，廖元白甩了甩有些没有力气的手。他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看着最后一提。不看不要紧，一看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上面的题目是这么写着的：要找这样一个最小的数n，使得n个人中必定有k个人相识或l个人互不相识。③看上去很短对不对，看上去很简单的样子对不对？廖元白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让他自己乌鸦嘴。

这特么不是……竟然想让我把这道题给解出来，这位数学教授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廖元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道题，他究竟是做呢，还是不做呢？！廖元白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出注意来。要不要扔一下纸条，带字的就是做，不带字的就是不做。这样想着，廖元白将草稿纸揉成一团，轻轻地抛向自己的桌面。

纸团不停地在课桌这方寸之间翻滚了起来，不一会儿，纸团这才缓慢地想要停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