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仗可以这么打!”程不识骑在骏马上,一边指挥汉军驱赶匈奴牧民,一连点评:“用匈奴来消耗匈奴,千古奇计呀!”
“此计狠,狠得可以用毒计来称呼了,可是,对匈奴,就是要如此处置!”卫青骑在战马上,紧握双拳:“我们既能取得大胜,还不用太累!如此之仗,就是孙吴之辈也是做不到!”
“乌特拉!”
“乌特拉!”
一阵阵欢呼声,从龙城隐约传来,那是匈奴六十万大军在军臣单于的率领下,大声欢呼。他们憧憬着美妙的前程,意气风发,吼得山响,匈奴牧民的惨叫声竟然没有淹没。
尽管如此,欢呼声传出来,也是隐隐约约了,要不是周阳的耳音极好,还真是听不见。
“单于还在做美梦!”周阳不由得轻笑一声。汉军已经痛下杀手了,军臣单于还懵然不觉,还在做着打进中原,攻破长安的美梦,世上最好笑的事儿,莫过于此了!
“若单于正在美滋滋的祭祀冒顿老贼时,陡然发现,我们已经杀到龙城来了,他会如何想呢?”周阳抚着额头,猜测起来。
匈奴六十万大军,加上一百多万牧民,这就近两百万人了。再加上二十五万汉军,集结在龙城的,光是人就超过了两百万。若是算上骏马,集结在龙城的人马,足足超过了三百万,离四百万不会太远。
三四百万人马,要占的地方不小,尽管很集中,那也是上百里方圆了。
这上百里方圆,基本上分成三层。最外面一层,是如狼似虎的二十五汉军,他们挥着环首刀,正在驱赶匈奴牧民。中间一层,是匈奴的牧民,在汉军的驱赶下,惊惶失措,不要命朝龙城冲去。
最里面一层,就是匈奴的六十万大军,匈奴牧民的人潮还未冲击到他们,正挥着胳膊,扯起嗓子,大声欢呼,万岁之声冲天而起,震天价的响亮。
汉军的战号,匈奴牧民的惨叫声已经很响亮了,可是,六十万大军匈奴的欢呼声更加响亮,竟然把牧民的惨叫声和汉军的战号给淹没了,是以,外面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而里面却是懵然不觉,还沉浸在欢喜之中。
最为欢喜的莫过于军臣单于,此时的军臣单于吼叫了半天,倍觉舒畅,脸上泛着红光,浓黑的眉毛根根向上翻,眼里精光闪烁,一张大嘴裂着,脖子伸得老长,比起在屋梁上打鸣的公鸡还要兴奋十分。
“多美妙的感觉!”
军臣单于自我感叹一句,右手中的黄金权杖一挥,喝道:“起舞,祭祀!”
兵士牵着若侯产千挑万选出来的牛羊来到冒顿坟前,军臣单于从亲卫手里接过一把黄金刀,双手捧着,对着冒顿的坟墓大声祝道:“伟大的冒顿单于,请佑护大匈奴!”
祝毕,右手紧握黄金刀,金光一闪,牛羊滚落,一篷鲜血喷洒在冒顿的白玉墓碑上。
伊稚斜右手一伸,拎起牛头,递给佣仆,佣仆接过,恭恭敬敬的放在墓前。
金光再一闪,羊头滚落,鲜血溅在墓碑上。佣仆捡起羊头,摆放好。
若侯产领着一众巫师开始跳舞。匈奴没有先进的文明,还处在野蛮未开化时期,他们的舞蹈并没有太多的动作,就是跳呀蹦的,一阵吼叫,一阵蹦跳,这舞蹈就算完了。
至此,祭祀也就完了。为了这祭礼,匈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准备,原本应该很隆重的,可是,因为匈奴的文明不发达,却是很粗简。
祭礼一完成,军臣单于迫不及待上前两步,抚着墓碑,感受着墓碑上传来的阵阵冰凉,未语先笑:“呵呵!”
畅笑声发自内心,极是欢畅,好似洪钟大吕,震人耳膜。
“伟大的冒顿单于:你可知道,孙儿这次起兵南下,会超越你的功业!”军臣单于这句话在心里憋了很久,早就想说了,却是没有机会,终于说了出来,更加舒畅,又是一阵畅笑声响起。
冒顿是匈奴历史上最为伟大的单于,为匈奴敬仰,就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如此说话,那是对冒顿的不敬,群臣却是不仅没有诽议,反倒是大为赞成。
“冒顿单于,你破东胡,走月氏,一统大匈奴各部,控弦之士四十万,一时之强,天下莫敢撄锋者!”
军臣单于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开始说起了冒顿单于的失误:“若你能打进中原,灭了汉朝,让汉人称臣,那才是最为了不起的伟业,才配称大匈奴历史上最为伟大的单于。可你,明明把汉皇刘邦围在平城,却是误听妇人之言,把他放走了,铸成千古大错!到手的伟业,从你的指缝中溜走了!”
平城之围,的确是冒顿的良机,千载难逢的良机。若是冒顿不听信妇人之言,不放走刘邦,而是把刘邦活捉了,或者杀死,汉朝必然陷入大乱。在当时,汉朝初创,内部本就不稳,若是再有如此惨败,就是起秦始皇于地下,也是回天乏术。
冒顿趁势进兵,攻入中原不一定,至少会取得更加辉煌的成就。冒顿是个聪明人,他放走刘邦没几天,就想明白其中的关键,肠子都悔青了。
陈平解平城之围的奇计,其实很老套,就是枕边风。刘邦中计被围后,就把陈平召来,要陈平出主意。在当时,情势万分危急,就是以陈平的才智,也是束手无策,只能说容臣思之。陈平一连苦思数日,终于想到一个人。
这个人是冒顿的阏氏。冒顿是匈奴历史上最为伟大的单于,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少数民族领袖,可以说英雄了得。偏偏,冒顿有些惧内,怕他的阏氏,一物降一物,正此谓!
阏氏是个悍妇,特别善妒,不能容许冒顿亲近别的妇人。陈说派人带着厚礼,前来见阏氏,危言耸听,说阏氏的地位即将不保,阏氏怕了,忙问原委。汉使就照陈平的指点说话,说刘邦被围,要送美丽的汉朝妇人给冒顿。
汉朝妇人细皮嫩肉,美丽异常,能歌善舞,还很温柔,特别善于侍候男人,阏氏哪能不惧的。给冒顿吹枕边风,说什么两君不相见,这是古礼。
也不知道冒顿是怎么想的,他竟然听信了阏氏的枕边风,下令放开一个缺口,让刘邦走脱,这就是陈平奇计解平城之围的故事。
对于此事,冒顿后来后悔了,却已错失良机。让人想不到的是,冒顿不仅没有怪罪阏氏,反而厚赏了阏氏。阏氏心中有愧,收敛自己的性格,不再妒忌,成了匈奴历史上有名的贤良阏氏,堪称奇谈。
放走刘邦一事,不仅冒顿后悔,数十年来,匈奴每每提及此事,无不是后悔,大骂汉人可恶,骂陈平为奸人。军臣单于这话说到一众大臣的心里去了,无不是点头赞同,暗自想到,此次南下,一定会弥补这一憾事。
“冒顿单于,你放心,孙儿这次会踏破中原,攻入长安,活捉刘邦的子嗣,迫使他称臣,你的遗憾孙儿为你了却!冒顿单于,你说,孙儿的功业是不是会超过你?”军臣单于志得意满,不可一世。
要是真灭了汉朝,军臣单于的功业肯定会超过冒顿单于,一众大臣心想他们能追随军臣单于,建立无上功业,那是何等的荣幸,无不是大吼起来:“大单于,你下令吧!”
“好!”军臣单于舌绽春雷,猛的转过身来,手中的黄金权杖一挥,一道耀眼的金光掠过,赛似惊雷闪电,格外有气势:“大匈奴的勇士们:日月之下,大漠之上,众王之王,大匈奴的大单于,命令你们,踏平中原!攻入长安!享用汉人的美食!饮汉人的美酒!迫使汉人的妻妾痛哭!中原!长安!”
“中原!长安!”
六十万大军齐声怒吼起来,声震长空,具有摧云裂帛之威。
“出发!”军臣单于大吼一声,手中的黄金权杖朝南一挥,气势威猛,犹如天神临凡,令人不敢仰视。
“隆隆!”
匈奴大军开始南下,发出惊雷般的声响。
“这一次……”军臣单于望着隆隆开进的匈奴大军,得意的一昂头,一句志得意满的话语还没有说话,却是瞳孔一缩,一脸的惊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