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相处,墨家弟子从周阳这里获益良多。每当周阳说出理论时,他们就有醍醐灌顶的感觉,要他们对周阳不佩服都不行。
如今的墨家弟子,巴不得跟着周阳下山,向周阳请教更多的学问。可是,墨家总院是要留守的,总得要留人吧,那些留守的弟子虽是不愿,依然奉命。
带上要测试的军粮,还有周阳特的讨要的鲜果,率领墨家弟子,离开墨家总院,向长安进发。
周阳与晁错、刘彻、剧孟立在道侧,打量着蜿蜒而行的墨家弟子,大是欢喜。此次墨家总院一行,周阳的收获颇丰,把墨家弟子弄出山了。这些墨家弟子皆是了不得的工师算师,以他们为基础,打造汉朝的科技学院不是问题,会培养出很多人才。有了科学家,汉朝的科技将会更加发达,一个美妙的前景就会出现。
对中国历史的影响非常大,中国走上工业化的道路,也说不定。
至于测试军粮这事,还没有结果,相信以墨家弟子的水准,保质期会大幅度提高。真要如此的话,汉军的持续作战能力将会剧增,击破匈奴就更容易了。
浩浩荡荡的墨家弟子下山,绵延数里之长,颇为壮观。
“大帅,这可是自祖师创建本门以来,本门最大规模的出山呀!”晁错望着行进中的墨家弟子,大是感慨:“即使战国之际,列国纷争四起,墨家剑士出山,也没有如此大的动静,这可是倾巢而出呀!倾巢而出呀!”
战国之际,墨家剑士出山,风聚云动,诸侯侧目,那是何等之盛。可是,就从来没有如眼前之般,墨家弟子倾巢而出的事情,周阳开了一代先河。
“祖师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想?”晁错感慨万端的道。
“墨家之创建,便为平息天下纷争,如今,战国之世早已不复存在,墨家弟子若是还窝在山里,固然逍遥快活,却于世无大益,与祖师之意相违背。”周阳眉头一轩,道:“平息纷争,尽弟子之用,这才是祖师的本意嘛。我想,墨子泉下有知,一定会非常欣慰!”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晁错这几日与周阳混得极熟,二人成为莫逆之交,晁错说话没那么多顾忌了,亲切的拍拍周阳的肩头。
“我说的是真话!”周阳冲晁错一闪眼,颇有几分调皮,逗得晁错大笑。
笑过之后,四人加入墨家队伍,下山而去。
出了神农大山,一行人直奔长安。到了傍晚时分,就赶到了长安。重回长安,晁错是感慨良多,激动难已,眼里涌出了泪水。
隐居这些年来,晁错并非没有回过长安。他不仅时不时就会回长安,还暗中为景帝出谋划策,凌肃使是他和景帝之间的信使,景帝有什么难决之事,便要凌肃前来问询晁错。
可是,这次来长安,全然不同,那是出山,要为击破匈奴再次披挂上阵,尽心尽力,这心境完全不同的。
周阳很是理解他的心情,劝慰几句,带领墨家弟子入城。来到未央宫,刘彻吩咐下去,兵士带领墨家弟子前去歇息。周阳,刘彻、晁错、剧孟四人进了未央宫,直奔猗兰殿,前去见景帝。
猗兰殿,景帝躺在软榻上,睡得正沉,鼻息微微。景帝面容憔悴,一脸的蜡黄之色,自从献俘之仪后,景帝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很是嗜睡。
王皇后坐在软榻上,伸出白玉的素手,为景帝整理凌乱的发丝,一脸的怜惜之色。景帝之于她,既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更是有情有义的丈夫,景帝气色如此不佳,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心里焦急着呢。
“哎!”王皇后轻叹一口气。
“先生!先生!”睡梦中的景帝突然尖叫起来,急惶惶的,好象梦厣了似的。
“皇上,皇上!”王皇后轻声唤道。
“先生,先生,你别走,别走!”景帝猛的坐起,双臂对空环抱,好象在搂抱亲人似的。
“皇上,你怎么了?”王皇后吓了一大跳,急惶惶的道:“快,传仓公。”
“呼!”景帝长舒一口气,睁开眼,道:“不要叫仓公。”
“皇上,你醒了。”王皇后忙着给景帝披上袍子:“皇上,你可吓死臣妾了。”
“皇后,没事了。朕只是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先生。”景帝脸色一惨,长叹一口气道:“昔年,朕怎么就做错这事了呢?朕是天子,完全可以斥责刘濞,何必要唱一出腰斩先生于市?”
王皇后自然是知道,景帝又想起了晁错。晁错于景帝是老师,是臣子,更是亲人,是景帝最为依恋的人。文帝虽是景帝的生父,可是,文帝国事缠身,景帝与文帝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比起与晁错相处的时间,少得太多了。对晁错的依恋,是发自内心的。
昔年之事,虽然是逼于大势,不得不为。可是,景帝每每思之,总是于心难安。晁错,多么能干的一个臣子,竟然不能位列朝堂之上,景帝扪心自问,只要他当时强硬那么一点,晁错就不会离开他。
“皇上,过去的事……”王皇后的话才说了一半,只见景帝的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门口。紧接着,景帝揉揉眼睛,眼睛瞪得更大了。
“皇上,你这是……”王皇后惊诧不已。
突然之间,只见景帝从榻上跳了起来,飞也似的扑了上去,把一个老者拥在怀在怀里,痛哭起来:“先生!真是先生!呜呜!”
“皇上!”晁错双膝跪地,抱着景帝的双腿,放声大哭起来。
景帝和晁错,是君臣,是师徒,是亲人,他们的感情非常复杂,乍见之下,哪能不激动的。景帝是激动万分,胸口急剧起伏,搂着晁错,大滴大滴的眼泪滚了出来。
晁错死命抱着景帝的双腿,生怕失去宝贝似的,悲声大放,老泪纵横,难以自已。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景帝虽是贵为天子,也是人,有人的情感,面对不是慈父胜似慈父的晁错,哪能不激动到难以复加的地步。
周阳识得景帝以来,就从来没有见景帝如此哭泣过。周阳不仅没有鄙视之心,反倒对景帝更加亲近,这才是人嘛,要是景帝整天板着一张脸,端着帝王架势,谁敢与他亲近?
“呜呜!”两人的哭泣声在猗兰殿中回响,久久之后,方才平息下来。
“先生,你还走否?”景帝抹着眼泪,第一句话便是探听晁错的去留。
“皇上,老臣不走了,不走了!”晁错紧紧抱着景帝的大腿:“老臣这次出山,便是为击破匈奴尽一份心,出一份力!”
“太好了!”景帝猛的拉起晁错,欢喜得象个孩子,笑呵呵的道:“先生,我们又可以朝夕相处了!刘启又可以听先生耳提面命了。呵呵!”
景帝不称朕,而是自言姓名,那是对晁错的尊重。
“皇上,老臣不敢!”晁错忙摇头道:“皇上早已不是昔日的太子,而是大汉顶天立地的皇帝!是大汉的圣君!在皇上的治理下,大汉欣欣向荣,百业兴旺,匈奴远遁,百越收复,东胡平定,古往今来,帝王者,能有如此大功,少之又少!老臣能为皇上之师,实是老臣前世修来的福份!”
虽然还没有击破匈奴,可是,景帝开创了一个大好的局面,为汉朝争取到了一个极为有利的战略态势,这是景帝的功劳,后人一定会把景帝归入明君、圣君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