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上步摇,她瞅了眼铜镜,美人玉容生晕,飞鸢步摇璀璨生辉,二者相得益彰。
果然很配她。
晏蓉忍不住抚了抚发鬓,须臾才站起:“走吧。”
她先去给父母问安,随后见雨停了,就唤人备车,她要出门去城北的粮坊一趟。
这个粮坊,研究的是低配版的杂交种子,是晏蓉十二岁时提议的。
如今粮食产量极低,一亩不过一石多,也就是一百多斤,少得可怜,偏天灾人祸频频发生,老百姓生存艰难。晏蓉有心想出把力,但一来她不是农大毕业的,只勉强知道些皮毛,二来父祖都是精明人,年幼的她可以早慧些,但绝对不能过了。
好不容易等到十二岁,一个落魄小贵族投奔太原晏氏,并献上了十数名极善农事的家奴。晏蓉创造机会接触了一下,发现有几人脑子非常灵活,她稍一引导,人家就想到杂交或许得良种上头去了。
于是在她引荐并敲边鼓之下,这个粮坊成立以来,艰苦研究数年,开始出现成效,收获第一代良种。截止至今,已经小范围推广。
这新种子亩产也没多高,风调雨顺的话,亩产也就两石,也就是两百斤,比起后世的各种良种差太远了,但放在眼下,产量能亩增近三分一,已是相当振奋人心。
晏蓉在洛阳走了一圈,再回太原,她已经无法继续当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于是,她便协助父亲处理公务,好让父亲轻松些。
这个当初得益于她的粮坊,也是其中之一。
登车出门,一路向北,抵达粮坊。今年粮坊的主要工作有两个,一个是继续研究良种二代,第二个就是更大范围推广第一代良种。
良种二代没那么容易研究出来,照例鼓励一番这群家奴变家臣的研究工作者后,晏蓉继续跟进良种推广。
粮食是很重要的资源,尤其现在是战乱年代,晏珣派来的都是心腹能吏,事情办得整整有条,她十分满意。
“好了,我们回去吧。”
晏蓉在粮坊待了半天,待诸事妥当已过了午,她吩咐返程归家。
回了家,白天是处理公务的时候,晏珣不出意料在前衙,她便照例先往彭夫人的院子行去。
穿廊过榭,一行人将将要转入后宅正院储玉居时,迎面却出来一个人。对方步伐迈得大,差点和领头的晏蓉撞上。
“表妹,愚兄可有磕碰到你?”
这人是彭澈,一身月白色深衣风度翩翩,忙伸手去扶晏蓉。
晏蓉不着痕迹避了避,顺势站定,笑道:“是六表兄?来给母亲请安吗?”
母亲欲撮合她和彭澈的心思已经隐隐透出来了,晏蓉对彭澈毫无感觉,暂时也没有嫁人打算,且就算以后有了,对象也不会是血缘如此之近的亲表哥。
只不过她这位表兄,似乎对自己颇有好感,近日总不着痕迹对她表示亲切关怀。譬如此时,他微笑道:“正是,表妹从粮坊回来了?我送你进去?”
晏蓉失笑:“这都储玉居门前了,何用再送?”况且这是她自己的家,哪里用得别人送?
“也是。”
彭澈笑容和熙,风度翩翩施了一礼:“表妹请。”他站在原地目送晏蓉。
韶光少年,皎如玉树,双眸如星,笑意盈盈。可惜晏蓉本就是个人间罕见的绝色,看自己这张脸快二十年了,内心平静无波,只微笑一福,转身进了院子。
看来有必要和母亲挑明一下自己的心意了,毕竟是亲戚,以免引发误会双方面上不好看。
“阿蓉来了。”
彭夫人有些疲惫,正想歇一歇的,见了爱女进门,她立即精神一振,喜笑颜开招晏蓉到跟前,问:“粮坊诸事可繁琐?我儿可有累着了?”
“我不累。”
晏蓉偎依着母亲膝畔坐下:“钱粮之事何其要紧,阿爹都是让心腹干吏去办的,事儿整整有条,我不过是替阿爹去看一眼罢了,哪里能累?”
她轻笑带撒娇,这是独属于父母膝下的小女儿姿态。
彭夫人又爱又怜,抚着她的鬓发道:“好,好,你阿爹若是累着我儿,我饶不得他!”
“阿爹呀,想必会听我阿娘的。”
母女二人嬉笑几句,彭夫人忽想起一事:“阿蓉,你表兄刚刚出去,可有送你一送?”
母亲状似随口一问,可眼睛却眨也不眨看着她,晏蓉无奈又好笑,扯着彭夫人胳膊摇了摇,她道:“阿娘,我不喜欢表哥!”
亲母女自亲密无间,有话直说好了,不必拐弯抹角。
“不喜欢吗?”
女儿冰雪聪明,看透自己的心思彭夫人毫不讶异,她忙追问:“为何就不喜欢了?你表哥年少有才,虽家中遭遇横祸无甚根底,但与咱家却是骨血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