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望在前头开路,很快的,数千人马进了大山,霍洪领人在后面扫除痕迹并故布疑阵,大半个时辰后,就彻底甩掉凉州军。
山林外围的凉州大将怎么气急败坏命令搜山,晏蓉管不着,反正进了这条最宽不过两丈,最窄也就仅容二骑并行的狭隘小道,凉州大军已不足为虑了。
就算敌军追上来,也无法合围,甚至己方选个合适位置,还能占据地利反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唯一需要顾忌的,就是深山密林中的悍匪,走了不过数十里,他们已经遭遇两波土匪,万幸这些土匪人数不多,霍珩指挥部曲很快将其击杀击溃。
安全系数高了不少,晏蓉稍稍松了口气,嗯,顺利的话,数日后就能在抵达黄河之侧,渡船回家了。
她露出笑容。
洛阳大乱的前一天,她命人往晋阳送了信,算算日子,差不多她穿过上党,踏入太原地界的时候,就能碰见到领兵来接自己的弟弟。
这时候的晏蓉,其实依旧持续低烧中,一口气松了,不适感就上来了。不过前景太美好,她精神大振,倒感觉还能支持。
她找乳母要了药丸子和水吞下去,并命不许声张,以免耽误行程。
就这样,在缓慢前行和抵御土匪中过了两日,晏蓉的低烧反反复复,始终没好透,不过她的心却重新提了起来。
匪患越来越严重了。
越是能在深山中安营扎寨的匪徒,能力就越强,要么不来,要来就是个大的,已方虽然始终保持胜利,但已开始出现伤亡。
小道狭窄,队伍被拉得很长,任凭本领再过人也难以兼顾太远。霍珩每一段都安排了一个主事者,以便随机应变,他始终将晏蓉安排在自己前后,紧紧挨着,好亲自照看。
他一直只做不说,晏蓉看在眼里感激在心,待霍珩也日益亲近。
这日中午,他们又遇上了一波悍匪。
“传令!”
霍珩突见远远数鸟惊飞,他立即抬首,喝道:“全速前进,不许停下!随时准备迎敌!”
他脸色非常严肃,此刻他们身处的是一个非常容易被设伏的地点,高坡狭道,坡度非常陡不说,最下面一段还是岩石居多,光秃秃的,己方无遮掩。
而上了这一段就是泥土地,草木茂盛,极易隐蔽,是个天然的上佳设伏之地。
霍珩一见着谷地就皱眉,可惜道路只有一条,他特地下令原地休整一阵,并命人寻过是否有设伏,才下令以最快速度穿过。
可惜山高林密,这是人家的地盘,匪徒果真设伏,且顺利避过头一波搜索。
“果然有些本领,难怪敢进山!”
匪首见行藏败露,索性不再悄然接近,他大喝一声,只见两边高坡上草木抖动,埋伏的匪徒快速向前。
那满面横肉的匪首站在箭矢射程之外,呸了一声:“你等小贼昨日杀了我结义兄弟,速速偿命来!”
他贪婪地瞅着谷地中将士骑的战马,怒喝:“小的们,放箭!上滚石!”
箭矢飞蝗般激射而来,还不停有滚石被推下谷地,轰隆隆的。队伍前行被打断,众将士拔出兵器,一边避让滚石,一边拨挡箭矢。
霍珩面沉如水:“青翼卫,攻上去!”
冀州军中有一支青翼卫,人数不多约摸一千,但个个都是擅长轻身功夫的好手,专门用于某些特殊战役的。这次来洛阳,霍珩带了二百,他一声令下,这些内穿轻铠外穿布衣的卫士,立即几下借力,上了高坡。
高坡上立即出现混乱,敌方攻势大大减缓,那匪首大怒,不等霍珩下令继续前行,他怒吼:“放箭!放箭!”
他手一抬,直直指着下面某一处:“杀那二人者,赏百金!升堂主!”战马要,这些人的命他也要!
他指的正是霍珩和晏蓉,霍珩发号施令自不用说,而晏蓉被重重保护,显然也是个首脑人物。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令一下,附近所有箭矢立即集中在此处,霍珩还好,他本身就武力过人,小道虽狭隘但还是簇拥了数名亲卫。
晏蓉这边就惊险多了,地方太窄,连胯.下战马都掉不了头。偏箭矢似飞蝗,前后已有不止一匹战马中箭倒地,将她这小块地方分隔开来。
即便霍珩连连指挥亲兵过去救援,亲兵一时无法跨越重重马尸垒成的壁障。
晏蓉武力值远比不上霍珩,且身边就剩三四个人,立时险象环生。
久守必失,这样下去不行。且晏一无意中一抬首,竟发现那匪首亲自拉开一把重弓,三支铁箭搭在弦上,已瞄准晏蓉。
显然,对方是个臂力过人的射箭好手,箭矢射程超过一般人,柿子捡软的捏,在霍珩和晏蓉间,他选择先干掉晏蓉。
不能让他发箭!
晏一心头一凛,立即低声道:“主公,我去把这匪首擒下。”
由于培训方向不同,相比起战场指挥及冲锋陷阵,其实晏一更擅长保护追踪,个人突袭之类。那匪首站的位置非常刁钻,但他估摸一下,认为可以一试。
晏一嘱咐剩余三人保护好主子,随即挥开箭雨,一跃而上。
他直奔匪首,引起一阵骚乱,那匪首大惊,却没立刻放弃攻击晏蓉,一松手先放出三支铁箭,这才提刀怒吼着迎上晏一。
三支箭矢激射而出,箭头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白光,晏一奋力飞身,打下两支,还有一支速度不减,直奔晏蓉左侧身躯。
也合该晏蓉受灾,就是那么巧,在匪首射出箭之时,一块巨大的滚石从上而下坠落,在她左手边的晏二不得不退后一步躲避,让她左半边身体陷入短暂的防守真空。
“阿蓉!”
晏蓉心跳声“咚咚”仿佛就在耳边,但一点没敢耽误,她正努力往后缩,以期避开要害位置时。忽听见霍珩大喝一声,紧接着,一匹高大的黑马竟倏地跨越几具马尸的阻隔,艰难地挤到她身边的缝隙。
一只有力的胳膊从天而降,她被揽进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叮”一声,铁箭擦过她的上臂,扎进岩石缝隙中,箭尾还在急促颤动。
万一那个脑抽的突然来了,那可不妙,最后时刻,麻烦能少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