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收回目光。从侧面看过去,他的眸子波澜不惊。
没有心事被人说中的窘迫, 也没有听到谣言后的反驳, 只仿佛苏世祺刚刚所说的一切完全与他无关,对他没有丝毫触动。
他点了一支烟。
缓缓吐出烟圈, 秦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骨子里是和他一样的人渣。”
冷漠、薄情。
可越是这样的冷血动物, 却越被老天偏爱。秦建如此,他的儿子也不例外。
“我不否认, 你确实是。甚至你比你老爹还狠, 从你当初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何莹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人渣。”
何莹是S市有名的名媛, 某次宴会上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几句暧昧的话,想引导着秦佑半推半就答应交往, 结果却被当场一盆冷水泼下来,搞得颜面扫地。
“不过……”苏世祺话锋一转, “你对她是不同的。在她面前, 你始终扮演着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哥哥’的角色, 入戏太深, 你已经走不出来了。”
秦佑掐灭了烟,“你以为你很懂?”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凌厉,苏世祺看出了这是他即将动怒的标志。
“不懂不懂。”苏世祺打住了这个话题, 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阳台风太凉, 我看, 我还是回去继续轰趴比较好。”
说着便已转身, 打开门的瞬间屋内的音乐声和躁动声随之传入耳膜。
苏世祺进了屋, 回身将门带上。
阳台外又瞬间恢复了安静。
苏世祺的话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还不承认吗?你喜欢她。”
连带着更早以前,他问他那一句——
“你对她,有没有那么一丝……男人对女人的那种……”
莫名有些烦躁。
拿起打火机,他点燃了第二支烟。
……
第二天,岑然穿了一件比较轻便休闲的衣服,提前5分钟到了约定地点。
他却是比她还早些,她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等着了。
在车上的时候她问他:“她喜欢什么颜色呢?”
秦佑却是难得也有走神的时候,下意识问了一句:“谁?”
“……你那位表亲啊。不是给她买衣服?”
“……嗯。”他反应过来,“女孩子喜欢的都差不多,你挑你喜欢的,就可以。她的身高身形,都跟你很接近。”
“……好。”
到了商场,他带着她从一楼逛到三楼。岑然也是女孩子,女孩子总是对逛街和漂亮衣服没有抵抗力的。以前还在秦家的时候她虽有这个条件,可是她还在上初中高中,每天都穿校服,所以还不太能体会到其中的快乐。
虽说因为徐雅诗那么一说,她考虑到有那么一丝他是要给她买衣服的可能性,这一丝可能性告诉她似乎应该收敛一些,可是……也许只是徐雅诗想多了呢?如果是这样,那这么多好看的衣服岂非不试白不试?
她试了件白色纱裙,他说不错,买了。
又试了套紫色小西装,他说也不错,买了。
接着还试了雪纺衬衫、半身裙、礼服裙……他说都不错,都买了。
那店员眉开眼笑,在帮岑然拉礼服拉链的时候忍不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他……”
岑然下意识脸一红,本来想解释,却又想,何必特意跟店员说这些,最后便也什么都没说,只默默换衣服。
“真是招人羡慕啊。”年轻的小店员又继续说道:“绝大多数对姑娘出手这么阔绰的金主,都是年纪足以当对方爸爸的人。”
“……”
岑然走出试衣间的时候,秦佑已经付完账,她没看到账单,并不知道这些衣服究竟花了多少钱。
但是她能够确定的是,他真的买了不少。好像除了她挑的这些以外,他自己又拿了一条裙子,似乎看都没看只是随意拿了一件,不过他没叫她试穿,就直接叫店员包了起来。
她有些疑惑,不过倒也没多问。
上了车,这些衣服几乎堆满了整个后座。岑然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车门关上以后响起“滴滴”的声音。
“系上安全带。”
“抱歉忘记了。”
岑然往旁边摸了摸,却没摸到。他这台超跑是今年出的最新款,很多配置的细节和一般的车不一样,在秦家的时候司机接送她的车是商务车,而且她从来都是坐后座,所以她对这种超跑并不熟悉。
摸了半天没有找到安全带。
“在车靠座侧面。”
他侧过身去帮她系安全带,她想着既然她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弄,就只好麻烦他一下了,只是系个安全带而已。
于是便也没有反抗,任着他动作。
秦佑扯过安全带,在另一侧给她扣上。当他手里扯着安全带覆盖住她的身体,即使没有直接触碰,他却能够感受到女孩的身子是那么柔软,而且还那么乖巧,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仿佛他想怎么弄她她都会受着似的。
而在他靠近的时候,属于女孩身上淡淡的馨香气息将他萦绕。
软软的,香香的——
这类形容词让他想起可口的小点心。
“……好了。”
“你给她买了这么多衣服。”岑然看了一眼后座,“不知道的人,还得以为你在给一个女团的成员采购。”
“那些衣服你觉得好看么?”
“你说呢?我挑的诶。”
“那……你都带回去。”
“……”
岑然愣了一下,就、就这么直白让她拿走?那徐雅诗真的猜中了,他是要给自己买衣服吗?
“你……你为什么?”
无功不受禄,他这是做什么?
他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她一句:“昨天你穿的那件流苏裙,应该不是你自己买的吧。”
“不是,那是……”
“不要接受任何男人的东西,他送你东西一定是有所图谋,徐铭泽说得直白,其他人的目的和他完全一样,只不过用所谓 ‘礼物’包装了而已。男人,都是一样的。”
岑然愣住,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她可没说那件裙子是男人送给她的,他为什么往那方面想?
不过她也不会反驳他就是了,毕竟承认“那是她借了室友的衣服穿”要更丢人。说真的,她到现在都觉得很恍惚,当时她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干出了这么丢人的事来……
但这似乎也不是重点。
“那你又为什么给我买东西?难道哥哥……也对我有所图谋?”
这是矛盾的,不是吗?
秦佑却只是唇角微勾,“第一,你叫我哥哥,所以……性质不一样。”
不,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兄妹了。这个逻辑不成立。
岑然垂眸,“我们已经不再有兄妹关系。”
“他们离婚是他们的事,我不管。”
他也不在乎。秦建的婚姻,他从来不曾在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