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之行结束,岑然休息了几天,这几天她没再出门。回来当日她倒不觉如何,休息了一番之后还以为自己已经恢复,结果却是第二天一觉醒来才后知后觉双腿酸痛。秦建叫了按摩师专门放松她的腿部和背部,这个被又捏又捶的过程实在不好受,不过效果倒是不错,第二天她明显感觉到肌肉的酸痛感没有那么强烈了。
晚上,阿巧给岑然端了一盘水果进来,岑然此时正躺在床上,房间里的音响放着她最喜欢的轻柔舒缓的钢琴曲。她见阿巧进来便从床上爬了起来,“谢谢,辛苦了。”
“没事没事,不用跟我客气。”阿巧笑了笑,知道岑然一向如此,即使是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也从来没有过大小姐脾气,一直都很礼貌也很平易近人,秦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对这位小公主喜欢得不得了。
“哥哥最近都出去聚会了么?”
“嗯,这几天少爷每天都半夜才回来,最晚的时候能到凌晨四五点钟。”
岑然从盘中拿起一个草莓放进嘴里,同时顺手关掉了正在公放的音乐,“妈妈从来都不让我晚上十一点之后睡,更别提是出去玩,哥哥却能在外面玩到通宵。”
阿巧笑着摇摇头,“姑娘你可别这么说,少爷是男人,那可不一样的。”
“是,妈妈说了,女孩子在这个社会上就是更容易受到伤害,尤其是未成年少女,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对了,就是这么个理。”
“哥哥今天也出去了么?”
“嗯,少爷还没回来,找他有事?”
“也没事,就是……好奇。”岑然说着,从床上翻了个身,漂亮的眸子里仿佛镶嵌着水晶一般,“好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哥哥他们出去都玩什么?”
阿巧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其实这些富家公子出去会怎么玩、玩什么,她不是一点都不知道,稍微有点社会经验的成年人都能猜到一二,哪怕是从来不曾亲眼见过。当然,这些她并不合适去跟岑然说。
于是便也只是顺口接了句:“实在好奇的话,可以等少爷回来问问他嘛。”
岑然对着阿巧吐了吐舌头,“你说我要是真问了,哥哥会告诉我么?”
“这……”阿巧想了想,道:“少爷平时在国内的时候不多,我们虽然已经在秦家有些年头了,其实都不常见到他几次……也不知他会怎么说。”
言外之意,她对秦佑并不了解。
阿巧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作为佣人她不好对主人进行评判,可秦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秦佑生性冷淡,这绝不是见面次数多少的问题。他不是岑然,天生有着令众人忍不住想去靠近的亲和力——相反,他是难以靠近的、充满距离感的,这种距离感三分来自他高人一等的身份地位,七分则来自他自身的清冷气质。
阿巧始终记得,她第一次来到秦家时,当她看见这座别墅中的小少爷时的那个场景。彼时的秦佑就和现在的岑然差不多大,那个白皙俊美的少年有着漆黑的眸子和冷漠的眼神,当他静静坐在沙发上的时候,那场景就像一幅画,却是一幅冷冰冰的画——
画面中的人高贵、优雅、引人注目,却偏偏从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感情。
“哥哥……是令人难以捉摸的人呢。”
突然,岑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阿巧愣了一下,只见岑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微微歪着小脑袋,带着独属于少女的天真烂漫的神情,只是这神情中却又掺杂着那么一丝丝的探寻色彩——
“哥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当他冷漠的时候,她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冷漠的人了。可是当他温柔的时候,她却又觉得,再也不会有人比他更温柔。
阿巧一时哑然,岑然见她不说话便也只是俏皮地笑了笑,“谁叫他都不经常回家跟我们多交流交流呢?你也快去忙吧,我一会儿也睡觉了。”
她知道身为佣人的阿巧不适合与她过多议论有关秦佑的事,于是她只将话题停在这里,停在这个浅浅的层面,不叫阿巧评论也不继续深入说下去。阿巧知道岑然拿捏住了分寸,也顺着她给的台阶回应道:“那行,我先去看看衣服洗好了没。”
“嗯,快去吧。”
岑然看着阿巧离开了房间给她带上门,缺少了钢琴音乐的房间恢复了安静,安静到她能够清晰地听见来自她胸口的剧烈的心跳声。
后知后觉的,她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她不该去想这些东西,更不该当着阿巧的面这么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秦佑也不例外,他是什么样的人,旁人并无资格去过问和探究。
那么她呢?她究竟又在好奇什么?
几天之后,当岑然再一次见到秦佑的时候,已经距离她开学只有一周了。再开学她就要升入初三,对于普通家庭的孩子来说,这意味着即将进入冲刺中考的阶段。
不过岑然却是不需要担心这些。秦建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好,所谓“中考”于她而言不过是走个过场,无论如何她都能够顺利进入S市最好的高中。多年前秦建原本也打算安排秦佑进入这所学校,只是那时的秦佑并没有听从安排,而是选择了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