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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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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 许诺离开葛老师家,也不是空手的——她拿了一袋子剥得干净的冬笋和两尾大活胖头鱼回去。

冬笋是葛老师的妈妈前些天回老家挖的,胖头鱼是葛老师的爸爸下午钓到的战利品,本来葛家还一直要挽留许诺吃晚饭,但是没留成, 所以收拾出来的回礼也特别实诚接地气。

“红梅,你去送送小诺。”才不到一个下午, 葛老师的妈妈就亲切地称呼许诺为小诺了。

“爷爷奶奶再见!”关上门, 原本的欢声笑语都被按下了停止键。

师生两个沉默地走下楼梯,老式小区的感应灯似乎时灵时不灵, 这会儿还是下午四点,居然也亮了亮。

“许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葛红梅想到许诺带来的礼物, 尤其她意有所指地特别强调了那一袋简装玻璃瓶的东西,以及下午她对自己母亲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儿。

虽然尴尬, 但葛红梅还是想要弄个明白。

许诺坦然地说:“在羊城, 我被抽赛前检查的时候, 听到齐领队和您说的话了, 后来去网上查了查某家军的事, 虽然没有详细名单, 但是基本上确定葛老师您当时进了省队不久之后就被某家军招揽了吧。”

这是实话, 许诺确实抽空上网查了。

她查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横空出世的某家军不仅在国内和亚洲的比赛大放异彩, 就连世界级的中长跑赛事中都屡次包揽名次, 当然, 也查到了这个团队上世纪末人才凋敝的结尾和本世纪初出现在网络新闻中的后续——陆陆续续爆出的丑闻——某家军使用兴奋剂的丑闻!并且是团队领导核心人强迫团队中运动员使用兴奋剂,给队员亲自喂服或者注/射/针剂兴奋剂!一开始是隐晦的新闻,后来甚至有数十名运动员联名、实名写材料检举揭发,但是因为当时某家军、女排、乒乓等项目被视为种花家在世界体育舞台上的最高荣誉代表,所以这事儿被淡化处理了。

“是啊,我当时入选某家军,也是十分骄傲的……”可是后续的发展,谁能想到呢?葛红梅艰难地开口,想要和自己的学生解释些什么,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旧伤疤再挖出来,却十分艰难。况且体育界里头,碰了兴奋剂就是一个极大的污点,哪分什么主动与被迫。

“葛老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主动选择和被迫终究是不同的,您无愧于心。”最直观的,譬如说正是因为葛红梅并非主动选择服用,所以才能在退役之后被上头安排了重点中学教体育的事业编制吧。当然,许诺知道,这样的安排终究弥补不了葛老师心底的伤痛。【所以说,还是我这个老人家太俗气了点儿吧?】

葛红梅勉强笑笑,任谁被学生知道了这样不太光明磊落的往事都会觉得尴尬。

她把许诺送到楼下小区外头的公交站,又说:“要不我帮你打个车回去吧。”两个袋子还挺沉,小姑娘家怕是拎不动。

许诺笑笑:“很轻啊,公交来了,我先走了。葛老师,回学校见。”

【果然很轻?小姑娘提着冬笋的手还能抬起来挥手……回学校见,是指她还要继续训练吗?】葛红梅觉得,许诺这么聪明,一定知道省队和田管中心的盘算,但是她选择继续抽空练习,是不是说明她内心也是喜欢短跑的呢?

葛红梅回家之后,才推门,就听到她老父亲哎呦哟了一声:“红梅啊,你学生走了吗,不是说让她把东西提回去,怎么就忘了呢?”葛老爷子看着两盒脑x金、两盒青x保以及一袋塑料袋装的玻璃瓶小罐罐发愁。

葛老师的妈妈对着老伴儿的手背拍了一下:“你别瞎动,小诺说了,那个玻璃瓶里头的膏方对咱们女儿身体好,叫她每天晚上睡前拿温水化两勺喝,不行我得放冰箱里去,还得多盯着点,免得红梅忘了喝。”

老头子回来的晚,与许诺相处时间也就一小会儿,所以不如他老伴儿被‘洗脑’得彻底,闻言有些将信将疑:“这是什么东西哦?包装也没有,标签也没有,别是三无的吧?”

“你懂什么?小诺都说了,她外公可是老中医,她从小就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小时候还没学走路就先会背汤头歌了,还跟着她外公一起上山采药、给人看病呢,我跟你说,她下午帮我按了按背,我现在还真一身轻松了,小诺还说下个月来帮我针灸!红梅啊,别听你爸的,咱就喝喝看,反正也喝不坏嘛。”葛老师的妈妈这么信任许诺,部分原因是许诺使了点非常规的小手段,还有部分原因是许诺下午的推拿按摩真的管用。

葛红梅觉得自己老妈是魔怔了,居然这么相信一个十六岁下划线重点!未成年!少女的话。

【当然,我怕是也魔怔了,因为我居然也信她。说出去,十来岁的少女会中医会给人看病,天方夜谭吧?】

【算了,这么多年……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也喝不坏。】葛红梅这么想着。

就剩下葛家老头子将信将疑:不行,我回头得把这东西拿去药店问问。

…………………………

许诺回到家,家里还没有人,她把冬笋切块沸水煮了一遍,然后找出砂锅切了几块咸肉、再把冬笋码好,小火炖煮。

又把胖头鱼放到大脚盆子里,接了水,它俩还是活蹦乱跳的,许诺就没去管它们了。

接着,她得为今天的事情善后——遂拿起座机给远在杭城的外公打了个电话。

“外公啊……是,上次是比赛呢,有纪律的,不能脱离队伍,就直接从机场回来了,元旦我一定一定去看您和外婆。哦,对了外公,我今天没忍住,给我们老师开了个方子,您听一下脉象和方子……”许诺把葛红梅的脉象和一贯煎的药方背给他外公听。

她外公原本吹胡子瞪眼想说外孙女瞎胡闹的,结果越听越入神,也顾不得追究外孙女私自给人开药的行为,连连追问:“还有呢?还有呢?妙啊!原来北沙参要这么用!”

感叹了足足有五分钟,然后许诺外公又记起正事恢复严肃状态:“诺诺,你从小就悟性好。一岁就会背汤头歌,三岁就能辨别草药,五岁闻气味就能说出药性和用场,甚至还跟着我学开方子——我早说你是学中医的好苗子,但是没考证出来,你就不能够这么草率给人看病,哪怕寒暑假你来外公诊所,旁边大爷大妈都喊你小神医,那是逗你玩的,不能当真!咱们行医人的准则不能丢的,并未经过完整的学习,这样贸然给人开方子,往小了说是无证行医,往大了说就是草菅人命!要被抓去坐牢的!”

至此,系统也总算知道了它能量不够沉睡的那些年,宿主的三观是怎么养成的了:【虽然外公你和我是老本行并且带着宿主学中医我很感激您,但是外公啊,我宿主可真是您亲外孙女——当初她还拿她未成年不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的事忽悠我呢!】

一旁的许诺外婆哼了一声:“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哦,做了十来年的赤脚医生(注1),直到八几年才拿了证。”

许诺外公很是尴尬,一手捂着电话筒,一手挥手叫老妻别吭声拆台。

许诺假装不知道电话那头发生的事儿,很诚恳地承认了错误。

许诺外公也知道自己外孙女到底有多能干多伶俐,只能最后说:“下次不可以这样草率了,要开也等你带人来见我一趟,好歹有个幌子么。”许诺外公倒是不担心外孙女开错药让人吃出毛病,就是担心让她养成无证行医的坏习惯——出社会真的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许诺点头:“恩恩,下次一定不了,外公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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